不敢于人前展露半分,只得扮作纨绔子弟,流连花丛。
如今换了副皮囊,却也能凭本事于民间自立,当得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望着卫琛离去的清隽背影,孙掌柜捻须微笑,想着又为这宝琢楼招揽了个人才,看这情势,开几家分号也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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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月阁中,一只纤纤玉手撩开绡金革丝罗帐,侍女鱼贯而入,伺候知宁盥洗。
袁邺正四品官,知宁本过不上这等奢靡生活,但白氏乃江南富户之女,知宁又得外祖舅父喜爱,自小一应用物,无一不精,无一不细。
如依雯所说,她现在将养的这身皮肉,吃不得一点苦头。
许是受了江南白氏的经商的影响,加上知宁本身爱钻研这生财之道,对于女子内宅之事倒不大感兴趣,更爱这四方天地之外,天高任鸟飞般的生活。
依雯知道自家小姐性子,天气一冷便要睡到日上三竿。
前几日一场秋雨过后,逐渐凉爽起来,交代了小厨房温着早膳,等小姐起身后立刻端了来。
一碟晶莹剔透的蟹肉饺,软烂入口赤豆粥并喷香四溢的胡饼,知宁早膳用的少,香茶漱口后便着人安排马车去一趟宝琢楼。
各种节前,她总是要去巡视一番,也顺便给这些伙计分发些节礼。
依雯挑起车帘往外看去,中秋将至,四周店铺楼阁结彩花珞,搭起了台榭,一派热闹景象。
她一脸兴奋,看着闭眼假寐的知宁道:“小姐,纪小姐和沈小姐都递了帖子邀小姐中秋同游呢,小姐去岁此时伤寒病中,没能出去,实在可惜。”
“你以为小姐和你一样呢,中秋那日人挤人,还是在府里陪夫人拜月比较好。”依夏紧接着道。
依夏素来沉稳,考虑事情周到,但依雯是个耐不住的,神色耷拉道:“年年都在府里拜月,小姐都没出去玩过几次呢。”
“你呀,就知道玩。”依夏点了点依雯额头。
知宁睁开双眼,如蝶翼般睫毛闪动着,“依雯说的对,今年是得出去玩一玩。”
想到每年白氏都将她拘在府中,她就十分怀念另一个世界的热闹。
“真的吗,小姐,听说街头艺人表演十分精彩,还能去河边放灯,满河的灯顺流而去,可漂亮了。”依雯一脸憧憬道。
“哦?你这是背着我偷偷去过了?”知宁歪着头,一脸审视地望着依雯。
知宁今日穿着天香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纤腰袅袅,露出一截粉颈,望着人的眸中如含春水般清波流盼。
“那哪能呢,我是听外出采买的婆子讲的。”
依夏从箱笼中翻出天丝帷帽,一边替知宁戴上,一边叮嘱:“中秋之夜人流混杂,人贩子专挑落单女眷下手,小姐若是要去,得多带几个家丁跟着。”
“依夏说得有道理,届时让大哥陪我去。”依夏听完,替知宁整理帷帽的手轻微地颤了颤。
知宁话音刚落,车夫轻声“吁”了一声,马车便停了下来,宝琢楼这就到了。
主仆来之前并未通知孙掌柜等人,新来的伙计见两个清丽丫环伴着一身姿娉婷的女子进来,便热情地迎了上去。
知宁不欲表露身份,抬眼望望楼上的雅间外,具是仆婢垂首等候,一时有些意外。
父亲素来不喜她出门,为钻营商贾之事教训了她几次,都是白氏为她转圜,所以她都是命人从侧门入府与她回禀楼中事宜。
孙掌柜办事妥帖,精明能干,宝琢楼利润也在她接手后翻了几番,今时比起往日,似更兴隆了些。
小伙计见帷幕下的美人环顾四周,略有所思的模样,便领着她往里间宽敞之处走去。
二楼三楼雅间都满了,一楼也有茶座,只用屏风虚虚隔开。
小伙计刚领着主仆三人坐下,后头声势浩大的一群奴仆簇拥着两位衣着华贵的夫人走了进来。
小伙计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心焦之时,便看见正往后院而去的一个青衫公子。
将茶托往他手里一塞,着急道:“夏举人,帮小的去给那边的小姐倒些茶水,请她们略用些点心,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