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夏家又太贫寒了些,这夏淙左右还只是个举人,连个官身都未谋得。
这要算起来,比当年袁家门户还要低。
知宁现在好歹也是四品大员的嫡女,却要下嫁如斯,说出去只怕遭人取笑,她袁家苛待嫡女。
要不是担心知宁清誉有损祸及府门众人,白氏才不愿让女儿离了郑家的火坑,又进这夏家的寒窖。
昨日架不住女儿的软磨硬缠,她费了好大功夫才劝说了袁邺好好考察那夏家举人一番。
袁邺火气难消,与白氏一夜未眠,直至五更鸡鸣之时才勉强答应愿意顾及知宁的想法见上一见……
谁知才晾了这举人一会,知宁便按耐不住跑了过来,带着一股胳膊肘往外拐的劲儿,又激起了袁邺心中的火气。
也不知现在这书房中的举人能否承受得住袁邺的怒意……
“父亲平日教导我们要以礼待人,今日却要去为难一名小小的举人,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合情理……”知宁越说越没底气,毕竟她就是担心这举人没骨气,被吓得半途而废。
白氏只得将前因后果讲与知宁听,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你父亲说若是此人不堪相配,便将你送去江南住上些时日,避一避风头,再花钱找人打点一番,必不让你清誉有损。”
“然后再将我许配给与父亲官场利益有所勾结的人家么?”知宁冷声问道。
“宁儿,你怎会有如此想法?”白氏惊疑。
自从女儿及笄后,便不复从前那般乖软温顺的脾性,近几日言语更加激烈,倒真显得自己对她疏忽管教了。
她想板起脸色好好教导知宁一番,但见女儿眉目含霜,我见犹怜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白氏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落在知宁眼里,想到母亲两相为难的境地,她只得服软解释:“女儿是被那郑家四少爷的行径吓坏了,那些世家贵族中养出来的都是些膏粱子弟,宁儿心中极不愿如同知娴姐姐一般在那侯门深院里受苦。”
知宁两眼风露濛濛,好不委屈。
白氏也正是担心类似的事会发生在知宁身上,只好一脸疼惜的抚了抚知宁的鬓发:“算了,那夏家穷就穷些吧,只要他能过了你父亲这关,母亲定为你准备好丰厚的嫁妆,这辈子都不会苦了你。”
知宁用完早膳,用清茶漱了漱口,担心正堂那边的情形,在白氏房中有些坐立不安,盯着白氏房中的古玩字画出神。
侍女将王管事带了进来,知宁以为母亲要处理内宅事务,便放下了手中的琉璃釉香瓶,打算回伴月阁等消息。
刚起身,就听到王管事喜气洋洋的声音:“夫人,老爷请您前去看一下未来的姑爷呢。”
知宁一愣,和白氏面面相觑。
白氏琢磨这话里的意思正色道:“可是老爷叫你如此传话?”
“回夫人,正是呢,老爷与姑爷相谈甚欢,亲口吩咐的。”
知宁心中疑惑,就这一会儿功夫,这举人就把父亲拿下了?
白氏也十分好奇,略整了下衣容领着知宁往正堂而去。
--
“此间经义你解得透彻、鞭辟入里,率性堂中竟无一监生能及你,可见你学问做的扎实。”
知宁刚一迈进门,便听到父亲爽朗赞赏卫琛的话语。
有些惊讶,父亲竟夸他比国子监率性堂中的监生还要出众?
要知道国子监中人才济济,率性堂更是汇集了其中翘楚,当初哥哥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升入了率性堂。
“袁大人谬赞,在下只结合了一些民间时弊,难登大雅之堂,袁大人高瞻远瞩,放眼大局的气量,是小辈学习的典范。”
这般滴水不漏的阿谀奉承在卫琛嘴里说出来,格外的真诚又谦虚。
知宁抬眸看了一眼处之泰然的卫琛。
正与他投过来的视线对上,两人又十分默契地错开,眼下是要相谈正事之时,切不能出任何差错。
卫琛适时起身朝白氏行礼:“袁夫人安好。”
白氏一进门便看见了这身着青衫布衣的年轻公子,确实生的玉树临风,令人赏心悦目,当下面上便浮起了亲切的笑容让他坐下说话。
知宁坐在卫琛对面,一脸局促娇羞的模样,在白氏和袁邺眼中看来,倒真是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
卫琛端起茶饮了一小口,低头的瞬间睨了知宁一眼,心中暗叹这位袁小姐演技还挺逼真。
坐在上首的袁邺清咳了声,拉回了两人的神思。
“方才我与清泓探讨了一番,你二人虽有情有义,但也不得罔顾礼法,我们袁家在京中还算小有名气,总不能让你们私定终身。”袁邺抚须,煞有介事看向卫琛。
清泓是卫琛的字。
卫琛立即起身作揖施礼:“袁大人请放心,在下必定三媒六聘……”
他忽然一顿,竟不知眼前这位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