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3)

沈家母女离去后,知赫坐在茶案一旁听白氏聊着知宁的婚事,对于因何下嫁,知赫却不好在人前询问,只得默然听着,按耐着性子,直等到回了袁府,白氏忙着打点其他事宜,直接去了库房,只剩兄妹俩站在廊桥之上。

看着莲池枯零,叶残稀疏,知赫脸色才显出一丝黯然。

“哥哥有话不妨直说,憋了这么久,也不怕憋出病来。”知宁拢了拢轻裘淡淡道。

“袁知宁!”知赫怒目而视,身边的婢女们都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他命令道:“你们都下去。”

见袁知赫面色难看,知宁便也不与他争论,这是她的侍女,怎可让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但知宁还是对着侍女们使了使眼色,侍女们才退去了远处。

“你阁里的人,我是一个都使唤不动。”

听得知赫抱怨,知宁咧嘴一笑:“哥哥坐的马车还是伴月阁的呢。”

知赫本想给她个下马威,从气势上占据上风,但没想到连这个都被她发现了,一时之间也无话反驳,只得严肃道:“你若是不想嫁给郑家,大可明言,纵使父亲不同意,也有别的法子先缓一缓,等外祖从南域回来后,帮你说服父亲。”

“你又为何自作主张,偷奸耍滑,自轻自贱下嫁如斯,一个穷酸落魄的举人,你嫁过去,他如何庇佑你!”

知赫是看着这个妹妹长大的,他了解知宁,如今这番局面,多半是她破罐子破摔的结果。

知宁上扬的嘴角逐渐消失,心情复杂。

这一番话说得不可谓不重,甚至不顾及知宁的脸面直接撕开了这门亲事掩人耳目的真相。

他说的没错,一切,都是知宁的自作主张。

知宁侧身对着知赫,深吸了一口气,如被灌了满胸腔的冷风,“我如此珍爱自己,又怎会自轻自贱呢,哥哥说得也太伤人了。”

知赫一顿,面上露出些许不忍之色,但稍纵即逝,依旧眉头紧锁,显得沉闷。

知宁向廊桥中间走了两步,拉开与知赫的距离,挺直着腰身风轻云淡道:“自我读书习字以来,哥哥学什么,我便也偷偷跟着学什么。”

“书阁之中的四书五经,我也和哥哥一般刻苦通读了个遍,母亲要我背女训,我背了忘,忘了背,但对于立身立德之言我如数家珍,如获至宝,只是这个德,却并不指女德。”

知宁娓娓而道,双眸中却散发着熠熠清光,如琉璃水晶般透彻,满脸的希冀和向往,让知赫紧绷愠怒的情绪逐渐松懈的下来。

“父亲不喜我与他争论书中经义,只想让我精通抚弄琴弦之术,于闺阁之中涵养品性,但我却擅长操弄商贾之术,为他不耻,如此循环往复,倒让他对我大为失望。”

“我自然在意父亲的看法,可我也想与哥哥、外祖和表哥们一般离了这四方天地,做出一番功业,但我是女子,此等离经叛道之事,终归不为世人所容。”

知宁转过脸注视着知赫:“我的天地所在,只有后宅一隅,现在下嫁此人,我有足够的信心保证自己能守住这方天地,若是高嫁如知娴姐姐一般,任人拿捏,那我此生算是白来这世间一遭了。”

“知宁!”知赫情绪波动喝停她的话。

他胸腔起伏不定,心中大受震憾。

自己这个妹妹心比天高,他不是不知道,在他心中,能配得上妹妹的才貌的屈指可数,却要便宜这个穷举人,让他愤懑不平。

虽然知宁不同于知娴那般唯喏听话,但没想到的是,年华正盛的知宁竟将生死之事视同儿戏,仿佛是他这个哥哥在威逼她一样。

知赫理了理思绪,换了个角度劝说知宁:“世间男子性情多变,你别看这举人如今无依无靠,你能轻易拿捏,若是他朝得势,还不照样是三妻四妾,你又如何守得住你这一方天地?

“倒是让他白白踩了登云梯,扶摇直上,当年父亲不也……”知赫说到一半,恨恨甩了甩衣袖,一副不愿再提往事的模样。

当年,袁邺当初求娶白氏之时,也曾在白家众人面前保证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自打来了上京做官,袁邺便在官场之中随波逐流,交往应酬,没过多久就被上峰送了位美妾进门。

白氏性子和软,只当袁邺为保官运亨通,难以推拒,也不曾有何异议。

那时候知宁还未出生,袁邺宿在姨娘房中之时,白氏便整夜抱着知赫背地里哭个没完,俩人都难以入眠。

第二日眼睛肿得不像话,得用浓厚的脂粉掩盖着。

偶尔被袁邺看出来,白氏就借口说是因为思念江南父老乡亲才致心伤感怀。

袁邺也知自己有违承诺,只能减少在姨娘房中留夜的次数,可还是架不住姨娘怀上了身孕,白氏又是好一场伤心……

所幸,白氏熬过来了,可知宁还这么年轻,她又怎懂男子薄情寡幸?

知宁看着知赫倨傲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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