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母被杨神医的药汤吊着一口气撑坐在高堂之上已是十分不易,礼成之后,气衰血亏,身子越发不济,似有大去之相,幸得杨神医及时封住了几处紧要穴位,才不致于在红事后变成白事。
真是让人好生惊吓一场。
从南边院里出来,架不住夏氏亲邻劝酒,卫琛略饮了几杯便装作不胜酒力,脚步打颤蒙混了过去,这才得往内院而来。
夏氏宗亲较少,大多又属于平头百姓,在众人眼中看来,这夏家夏淙一脉,明面上虽为娶妻,实际不过一赘婿而已,他们自是不敢去闹朝中四品大员嫡女的洞房,于是都在正堂中乐呵吃席,并无人上内院中吵嚷。
眼下只有袁府一众丫鬟候立在内院,卫琛兀自进了里间也无人吭声。
他意想不到的是屋中竟只有知宁一人。
龙凤喜字描金盖头随意搭在桌案之上,连带着那顶凤冠也被卸下放在了一旁。
她手中还捏着啃了一口的红枣花糕,云堆翠髻,转盼流光,一脸茫然不解的神情望着他:“你怎就回来了?你阿娘可还好?”
卫琛淡然:“神志有些不清醒,服了药已然睡下了。”
知宁点点头,捧起茶饮了一口将喉中黏腻的糖糕咽了下去。
“你若是饿了,我去帮你找些吃的过来。”
“不用、不用。”知宁连连摆手,“嗝~”
还不合时宜地打了个饱嗝,她抬手用衣袖挡住下半张脸,有些局促。
实在被这冠压得痛苦,只好自己掀了盖头,把凤冠摘了下来,又将桌案之上的花糕都尝了一遍,谁知皆是些甜腻难克化之物,没吃几个就饱了。
可没想到卫琛能这么快就赶过来,应该是赶着回来行礼。
知宁杏眸微睁,瞧着身着绯红喜袍的卫琛,白皙的面上泛着淡淡的潮红,清贵俊逸之中多了几分靡丽,长身玉立在喜房之中,让人难以忽视。
“夏举人。”她清咳一声,挪开视线,将桌案上的合卺酒壶拿在手上,“过来坐。”
她朝立在门口的卫琛招了招手。
看着她接连倒满了两杯酒,卫琛皱起了眉,眼底浮现一丝寒意,似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这一杯酒,我先敬你,庆祝我们结盟顺利。”知宁举起手中酒杯,拧着眉心准备一饮而尽,但闻到这杯中液体散发出来的酒味又心有余悸,只得小口吞咽着。
知宁从未喝过酒,这清酒入喉宛如刀割,灼烧之感猛然升腾而起,呛得她不争气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
泪花氤氲在眼底打转,朦胧间见对面这举人面上笑意盈盈,眼角轻挑,如染了凡尘的画中仙捧着朗月入怀。
她甩了甩头:“夏举人,你怎么不喝?”
卫琛看着肤色如雪,吐气如兰的知宁:“袁小姐就不怕这酒中放了别的东西么?”
知宁一愣,丹唇轻启:“什么东西?”
她拿起酒壶,打开壶盖晃动着酒液往里面瞧,无色澄明的清酒散发着浓浓的酒味,知宁捻着帕子轻捂着鼻子,有些头晕欲呕。
但对着卫琛,她只得用双手托住自己的脸,好让自己看起来无事发生。
卫琛执起酒杯,凝视着眼前波动的酒液,想起自己就是被这一小杯酒毒死的,脸上笑意不减反增,又带着几丝乖戾,他凑近有些犯昏的知宁,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情绪:“比如说,催情之物。”
知宁陡然间清醒起来,“你是说……”,她撑着桌案起身,又端起酒好生闻了一遭,嘀咕:“这酒是嬷嬷们带过来的……我也不知……”
看着她一脸犯难的情状,卫琛轻笑着将杯中的酒仰头一饮而尽,知宁阻止都来不及。
“你不是说,这酒中会有……”
知宁不通人事,并不知道成亲之礼的规程,一应物事都是白氏在张罗。
为此,处事周到的母亲还派了两个嬷嬷过来盯着,若是这酒中真有乾坤,或许也不稀奇。
但见卫琛一副轻松愉快的模样,知宁才反应过来,自己只是被他诓骗了一通。
果不其然,只听得他歉然道:“我开个玩笑,袁小姐莫往心里去。”
知宁抿了抿唇,明眸微抬,轻移莲步,施施然走到床榻右侧:“没想到夏举人今日兴致不错,也罢,毕竟是同盟,我且不与你计较。
“你过来,我领你看个好东西。”
少女声音温软清甜,冥冥之中像带着一把软钩,让卫琛不自觉站起了身。
许久未饮酒,一时之间竟有些醉意上头。
他看着倚在床侧的知宁,会聚凝神朝她迈进了两步。
桃腮粉脸在他眼中放大,嫣然含笑的模样让卫琛不由地放下了防备。
“再走过来一点,夏举人……”
这听起来倒带着些诱哄的味道了,卫琛按着她的吩咐,又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