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有正面回应自己,知宁有些不满:“夏举人博学多识,是怕解释了我也不懂吗?”
少女转过身,她今日穿着大红织锦狐裘上,绒毛因为她的气息加重而抖动着,巴掌大的小脸埋在洁白的狐领之间,倒显出一番女子纯真无邪的娇俏。
卫琛黯然垂首,长得纯真善良的女子他也不是没见过,最擅长博取同情,绵中藏针。
“在下也只是猜测而已,袁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他随口一句猜测揭过,语气冷得像那挂在屋檐上的冰棱,让知宁心中愈加不悦。
“小姐,宝琢楼到了。”依雯掀起车帘一角禀道。
看见自家小姐一副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来的表情,依雯小心翼翼问:“小姐还下车吗?”
“下,夏举人先回府,不必等我。”知宁拢了拢汤婆子,在依雯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快步入了宝琢楼。
跟在后面的依雯一头雾水,小姐这是和姑爷吵架了?在外头都直接叫夏举人了……
一旁的阿吉见状,轻叩车舆问:“公子,真要回府吗?”
他也看到了少夫人气呼呼的脸色,在袁府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和公子坐了一路马车,还将公子甩在马车里头不管了。
实在是……
公子实在是不该。
“回府。”卫琛命令道。
阿吉只得咽下一肚子的话,让车夫赶回夏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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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掌柜和春娘子知道今日知宁要来,便都迎了上去。
只不过眼前的少东家步履生风,看起来气势十足,并不像是来赴一场鸿门宴的模样。
“少东家,人已经在了。”
春娘子上前一步禀道,有些歉然,那日她叮嘱了那名伙计小心行事后,那伙计就离了吴记酥饼店,再也没回去过。
谁也不知郑四少爷使了什么法子将人寻了过去,一通严刑拷问,直逼得那伙计供出宝琢楼来,还暴露了少东家的身份,将暗信递入了依夏所乘坐的马车之中。
说来都是她找的伙计靠不住。
知宁却也没有责怪春娘子,只领着人上了摘星间。
一身宽腰粗,看起来面相凶狠的家仆立在摘星间门外,见知宁一行人进来,粗旷的声音在廊间响起,宛如洪钟:“我家公子已等候多时了,东家请吧。”
他推开门,摘星楼里间的男子听到动静后才悠然转过身。
隔着珠帘看不十分真切,知宁跨入门槛,命人守好门窗,依雯正要进去随侍,却被那家仆挥手一拦:“我家公子与你们东家有要事相商,闲杂人等回避一二。”
“你……”依雯正要与他理论,知宁半举着手制止了她。
那家仆转身便将门一关,双手抱拳守在门口,脸上满是不屑。
摘星间说是招待客人的雅间,也是知宁素日在宝琢楼的歇脚之地,屋内陈设雅致,产自泉窑的玉壶瓜棱春瓶内插着含苞腊梅,白玉琉璃香炉燃着袅袅清香,是知宁此前留在此处的花间露香。
珠帘“哗啦”甩动,脚步声越来越近,知宁凝眸望去,迎面而来的郑钧对她作揖行了个礼,算是两人正式的一次见面。
“见过袁小姐。”
“不,现在该称一句夏少夫人。”
郑钧面带打量之意扫视了一遍眼前的女子,中秋月圆之夜遥遥一望,便觉惊为天人,如今纳入眼帘更觉仙姿玉质。
知宁自然而然地回了一礼,伸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郑公子有话还是直说吧,如今我已嫁为人妇,不宜在此处久留。”
郑钧直起身,敛起眼中的惊艳之色,端坐在知宁对面的红木钩云纹扶手椅中,看着没有丝毫忸怩的女子,倒显出几分拘谨。
想到自己将画师带到那酥饼店,令众伙计描述那小贼的模样,派府中家丁在城内暗中搜寻了好几天,才在一处酒肆揪住了跟踪自己的小贼。
起初这小贼什么也不说,查清了这小贼的底细后,满忠用上了好些手段才将他审得开口,却也只交代了一处地点——宝琢楼。
郑钧思来想去自己与这宝琢楼并无什么瓜葛,便利用父亲的威望,私自向所属府衙查验了一番店薄,这才发现这宝琢楼竟是袁府的产业,惊异之余,郑钧更是觉得震怒。
这袁家简直无耻。
他正要告知父亲自己绝对不娶袁家之女时,又听闻袁家不欲结亲的消息,这让他更气愤。
明明是这袁家行跟踪之事在先,自己却是被嫌弃的那一个,为了让这袁家在上京中名面尽失,他准备将此事找个时机宣扬出去,没想到袁家却匆匆将女儿许配给了一名穷酸举子。
郑钧心中嗤笑这袁家见识浅薄,井底之蛙,那日成亲时便领着满忠前去看热闹,却没想到那举子天人之姿,在人群之中分外瞩目。
这倒让他生出几分无趣,满忠趁乱混进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