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开始做那个梦,痛苦的,挣扎的。
梦魇具象化成黑色的雾气笼罩在我面前,脚面上传来冰冷粘腻的触感,有爬行动物绕过我,嘶嘶地往前行进。
眼前有朦朦胧胧的光线,耳边传来绵延悠长的汽笛声——
睁开眼的一瞬间,我才发现自己身处何地:
一间小得略显逼仄的包厢,紧挨着我的座位上坐着一位黑色制服的青年。他紧闭着双眼,双手安稳地交错放在膝上,分不清是入睡还是醒着。
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进来,我的眼睛还没有适应更明亮的环境,微微闪避。再睁眼时,青年已然起身,他只是朝着我歪了歪头,非常温和守礼的模样:
“走吧,未婚妻——”
他朝我伸出手。
这个人好奇怪,我完全不记得我是他的未婚妻。
等等,我是谁?我在哪里?他又是谁?
每当我想深入思考下去的时候,脑仁就像被人劈开两半,极度的疼痛阻碍着我继续思考。
“跟他走吧。”脑子里有个声音循循善诱。
也罢,与其像没头苍蝇一样来回乱窜,我还不如先跟着他,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信息。
盯着他的手打量了一会,我终于缓缓地把手放了上去。
他看上去非常自信,并没有因为我的信任而展现出多么欣喜若狂的样子,反而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我们难道真的是未婚夫妻?
隐隐约约有花气袭人,我这才注意到他一直藏匿在背后的右手:
一束紫色的鸢尾花,用白色的方巾仔仔细细地系在一起。
花色浓稠艳丽,凑近有一种甜腻的香气散发开来。
我有些晕眩。
他更紧地把我的手攥住,那束鸢尾花被塞到我怀里,我不得不腾出手捧起它——
腾出手。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捏着一枚贝壳,小小的一块安静地躺在我手心里。
因为捏得过紧,甚至在手心里留下了深深的按压痕迹。
形状像贝壳,又像玉石的光滑手感。
我抬眼看向攥着我手的那个男人,一边接过花束,不动声色地把贝壳藏得更深。
走出包厢,我才发现自己现在是在一艘渡轮上。晚上八点,大家都在大厅用餐。我看着那些华丽陌生的面庞,穿过带着审视和观察目光的重重人群,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今晚12点在这里会有假面舞会,你这样也能去吗?”不知道是谁撞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抬头的时候没看见人。
是在对我说话吗?
我有些困惑地低头打量自己的装束:
长至脚踝的白色纱裙,设计简单,没有多余的装饰。
假面舞会,是我应该戴上面具吗?
我下意识地在大厅里寻找可以照镜子的地方。
一杯杯微微晃动的红酒,半满着,我可以模糊看到自己的半边脸。
酒杯在晃动着,我有些心急地随着酒杯打转。
“小姐——要一杯红酒吗?”金发的服务生终于从端着的满盘红酒杯后探出头来。
他眉眼柔和,朝我微微笑着。我手上已经有了一杯可乐。
这是我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微笑,我也忍不住向他微微笑起来。
一下子天旋地转——
......
“走吧,未婚妻——”熟悉的声音唤醒了我麻痹的思绪。我有些困惑地抬眼望向朝我伸出手的黑瞳男人。
他的眼神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这幅画面似曾相识。
“请问——”送上自己的手之前,我嗫嚅开口。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我清楚地看见自己。
意识被吸入他深邃的眼睛里。一种很强的压迫感,带着鬼魅般的恶意。
我说不出话来。
甜腻扑鼻的香味......
“走吧,未婚妻——”
睁眼看见身边的长发男人时,我就已经拼命攥紧手心里的贝壳,用尖锐的那面拼命刺着自己保持清醒。
已经是第三次了。
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初次相遇的场景,我和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对此一无所知。
鸢尾花再次被送上来,我盯着他的手,迟疑了几秒,终于还是接过来。
这一次我决定乖乖闭嘴。
......
晚上八点,用餐时间,我没有选择进入大厅。
我选择往甲板方向前进。
海面茫茫一片,细碎的月光和灯塔的光遥相呼应。甲板上没有其他什么人,只有一个金发青年。
他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模样。纯白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