颌骨,弓弦对准面下中央。”楚淮之微微低头,笑道,“好了,不要看我了,低头,看前边。”
“哦。”苏倾若悻悻摆正脑袋。
楚淮之低声道:“现在,瞄准靶心。”
苏倾若莫名生出一点紧张的感觉,定睛凝神:“嗯。”
“松手。”楚淮之带着她张开手指,霎时羽箭如极速飞出,笔直地射到靶心上。
苏倾若还未从呼啸的风声中回过神来,楚淮之已取下她手中的长弓,给她揉着肩膀,道:“找回曾经的感觉了吗?”
苏倾若偏过头看他。
“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少年时期是此生最耀眼的,对任何事情都有种初出茅庐不怕虎的勇气。我不曾见过你少时恣意飞扬的模样,但我想此刻也不晚。”楚淮之给她捋了捋被风吹得有些乱的长发。
方才射箭时的冷厉神情早已不见,只余下如秋风般的柔和,他说道,“我希望你能不被曾经的琐事牵绊,永远只做任情恣性的自己,只要有我在,你可以百无禁忌。”
少时?
这个词对苏倾若来说像是过了许久,或许是因为那并不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她其实记不太清楚了。
锦瑟年华里的楚淮之应当就是标准的金尊玉贵、意气风发的长安少年郎,唯一吃苦的日子想来就是自己选择到军营历练的时候。
他是有所选择,而苏倾若没有。
自懂事起便一直事事被要求着,只因她生为女子,便多了许多不能、不许……将她本该最无虞的一段时间束缚住,再之后便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便是到了长安,幸运被人收留,为了不给苏朝夫妇添麻烦,许多事情都是自己摸索着完成,大大小小的事早已将她仅存的童真磨灭。
连她都极少见到自己意气飞扬的模样,更别提楚淮之了。
在听到楚淮之那段话之前,苏倾若一直以为自己要像这样过一辈子,可现在有人告诉她,你可以放手去做想做的事,无所顾忌地向前。
苏倾若低下脑袋,随意地应了一声“哦”,有些手足无措地摸着桌沿。
忍得有点心痒,苏倾若又仰起头,直勾勾望进楚淮之的眼里,看见他墨色的眼瞳里映出了她的身影。
苏倾若弯眼笑了笑,倾身凑近些许,用仅有二人能听见的微弱声量道:“楚淮之,若不是眼下场合不对,我一定要亲亲你。”
“……”楚淮之肉眼可见地怔了片刻,随后无奈扶额,同样小小声地回答:“知道了,回去给你亲,亲到你满意为止。”
苏倾若张口想再说什么,一道突兀的敦煌话传了过来。
“嘁,女人来靶场做什么,拿得起弓吗?”
“就是,娇娇弱弱的,走两步都能摔倒,在家绣花得了。”
周围的汉人听不明白,或许就当是几句闲聊,可苏倾若却是听得仔细,尤其这话还刺到了她,她便做不到无视。
循着声源处望去,苏倾若蓦地嗤笑一声,这些天碰到的异族人不少,但大多和善有礼,像这样傲慢少礼,出言不逊的人见得极少,好巧不巧,又是宫宴上嚼舌根的那两人。
不知他二人是何身份,苏倾若在原地又听了几耳朵,全是讽刺女子不如男子的言论。
楚淮之亦是听不懂敦煌话的汉人之一,见苏倾若一直盯着隔壁,便问道:“怎么了?”
苏倾若冷声道:“碰到一些该死的人。”
“嗯?”楚淮之回头瞥了一眼,这俩人他有些印象,似乎是敦煌的皇子。
“敦煌六皇子穆泽帕尔和九皇子凯赛尔。”莫尔提说着走到他们旁边,“在敦煌王室里并不受宠,想来为了能作为使者出使北齐,在敦煌王面前说了不少好听话,谁承想还是这般口无遮拦。”
听他这番话,楚淮之大抵明白了什么:“他们说了什么?”
苏倾若:“没什么。”
莫尔提:“他们说女子不该来靶场,女子无用,如何都比不上男子。”
苏倾若:“……”
果不其然,听完莫尔提解释后的楚淮之顿时变了脸色,苏倾若怕他冲动行事,赶忙拉住他的手臂,道:“这件事你们别管,既然他们说的是女人,那便由我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