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所说的风松石,比在皇后那处看到的小一些,她还有闲心想到襄王,襄王府里那块风松石十之八九要更小些。
她跟着苻琰进到偏殿,里面有浴池,苻琰是要沐浴,做太子的,就是沐浴也要人侍奉,她是掌书,这种事本来用不着她,可谁叫只有她能亲近苻琰,这样的差事就落到她头上了。
她只是个刚过及笄的小娘子,连郎君都不认得几个,现在却要给个才认识几天的男人宽衣解带,想着便又气又羞,却又没办法,只能上前。
“外面候着,”苻琰背对着她道。
崔姣暗松一口气,还不忘轻声叮嘱他,“殿下伤口不能碰水的。”
说罢人退到殿外。
她没等多久,苻琰换一身宽松绛纱单衣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内殿,崔姣才看清这殿中属实清贵,摆设简单的很,桌上放着白瓷花瓶,插了几枝这时节才有的石榴花,只有一套碧玉青幽的茶具摆放,右面墙上挂了几副王右军和钟繇的字,左面悬几把长刀和弓箭,下有香案,上面放了一尊赤珊瑚,镂金螭纹香球挂在上面,微微散着瑞麟香。
太子住的寝宫应该翠被豹舄才对,这里显得过于空荡简单了。
苻琰坐到茵席上,身上的绛纱单衣微敞,可见内里结实胸膛,以及上面的伤口。
伤口先前包扎好的,他自己去了裹伤的纱布,伤口狰狞难看,才伤了时,还血流不止,崔姣都怕他死了,自己要赔上小命。
崔姣在篋笥内找出药箱,过来给他敷药,她蹲在他身前,他一直闭着眼,崔姣以为他睡着了,他又突然问道,“会不会打马球?”
崔姣连马都不会骑,马球更不会了,但她得显得自己有点用,“妾会蹴鞠。”
蹴鞠她真会,以前在家中时常玩的。
苻琰掀起眼,目光垂视着她,从上往下看,女郎分外柔媚,双瞳剪水、琼鼻樱唇,她身上的薄纱襦裙下那一寸寸娇嫩腻白的皮肉,若隐若现在他眼底,千娇百媚的小娘子,不会打马球。
大梁的先祖武夺天下,自建朝以来,上至天子,下至稍有余足的富户,皆犹喜骑射,打马球更是交友集会常玩的,即便是当朝,今上虽体弱,也喜爱看人打马球。
大梁与前朝不同,女郎之美重在丰盈浓丽与曼妙多姿,女郎们不必被拘在家中,常会结伴出行,马球蹴鞠也是她们爱乐的,长安城内专设的马球场就有不少处,贵女们多会骑马玩耍。
崔姣却连马都不会骑。
崔姣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乐鄙夷之色,不会打马球是什么丢人的事么?她不免疑惑了,在清河,尤其是在崔氏,她刚被认在长房就有傅姆来教育,像崔氏这样的旧士族,家中小娘子都务必被教的娴雅守礼,出门在外,崔氏女也极受人夸赞,以前她阿兄还说,被长房认下,有了崔氏嫡女的名头,以后嫁人不愁,便是嫁高门大户也容易的很。
她觉得自己不差什么的,难道就因为不会打马球,就要被太子瞧不起?太子未免也太目光短浅!
崔姣心里不忿,面上露了几分委屈无辜,“妾不会打马球,让殿下面上无光了……”
苻琰转过眼,人坐直了,淡淡道,“东宫有球场亭子,孤会派人来教你,一个月内学会马球。”
这么急,约莫是需要她做什么事。
崔姣想了想,她要是没用,苻琰也不会真把她留在身边,难道仅靠着她嘴甜便能叫他心生怜爱吗?苻琰身为太子,对他阿谀奉承的人必不在少数,她想被苻琰完完全全纳入羽翼下。
就得递投名状。
“为了殿下妾一定好好学。”
她见苻琰那薄薄唇角微微勾起,像笑又不像笑。
大起胆子跟苻琰说,“妾人在长安,阿兄却在清河,他还不知妾死活,妾想送信回去……”
苻琰道,“你兄长尚且不能救你死活,何须让他知晓你的死活。”
竟是一封信都不让她送!那她只能另想他法了。
崔姣瘪了瘪朱唇,眼里含泪,“殿下说什么,妾都听话。”
苻琰沉眸凝视她,楚楚可怜的情态,最能引得丈夫儿疼惜,说出的话掺了蜜,不知真情假意,却能动人心。
“除了送信,孤准你换个其他请求。”
“妾第一次来长安,想看看长安是不是如传说中那般繁华热闹,”崔姣一脸憧憬。
苻琰道了声可,她便破涕为笑,细心的为他绑好纱布,退下了。
--
崔姣回廊房后连夜写了一封信,又从皇后赏给她的一根孔雀双飞小山钗上撬下了一小块翠玉。
反正那根钗上有金有银,这么小块翠玉没了,也不会被人发现到。
翌日崔姣在晨钟声里醒来,女史告诉她,典仓署那边来人,说典仓丞要出去采买,遵从太子殿下的吩咐,顺便带她去坊市里转转。
出东宫不能穿掌书的女官服,女史们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