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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缨寿听着屋里细细弱弱的娇气哭声,发出一声冷哼。
家令候在她身侧满头大汗,只得道,“……殿下公务繁忙,要不您明日再来吧。”
裴缨寿回身就走。
家令想送人,她又回头跟家令说,“我实在想不通,表哥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难道真是父子相传吗?”
她把皇帝都骂进来了。
家令肃声说,“十四娘子谨言。”
裴缨寿一甩袖,自己走了。
家令苦恼不堪,太子和崔姣都极注重言行,这床笫之欢不足为外人道也,偏偏今晚被她撞见了,恐又生事端。
房中苻琰放开了崔姣,薄唇微红,一本正经的看古籍,“下去。”
崔姣窝在席上恢复点力才软手软脚的坐起身,脸上潮红,眼眸濡湿,唇更是艳甚涂脂,她不敢再乱跟他多话,规规矩矩告退了。
等她人走后,苻琰才灌进一口凉茶,稍稍压下躁火,摇了摇书案上的铃铛。
家令佝偻着背进来。
苻琰问,“何人在外面?”
家令如实回他,“是十四娘子,现在已经回蓬莱殿了,大概明日还会过来的。”
苻琰垂眼微顿,挥手让他离开,继续翻那本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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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后,东宫园圃内的菊花日渐盛开,正是吃螃蟹的时候,御膳房送了不少活螃蟹来东宫,东宫宫官依着品阶各分得螃蟹。
崔姣早起时,玉竹和木香就提了螃蟹回来,悄悄告诉她说,“殿下最偏心掌书了,掌书分到得螃蟹比司闺上官还多,足足有八只,个个都特别大。”
崔姣摸一下唇,一夜睡起来还嘶嘶的疼,能分这么多螃蟹,都是她劳苦功高,哪有什么偏心,要是不把他服侍好,到手的樱桃毕罗也能收回去。
八只大螃蟹崔姣一个人也吃不完,她叫南星她们搬张大食床到廊下,再去摘一些菊花摆上,她没钱设菊花宴,这八只螃蟹她们一起吃,就图个穷开心。
崔姣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女史们,女史们自然也记着她的好,三人都出了点钱,凑一起跟厨下买了几盘小菜并一壶曲米春酒。
小宴也是像模像样。
热腾腾的大螃蟹各分了两只,四人吃着螃蟹,说着笑,在这一方小天地里甚是舒坦。
南星在崔姣的发鬓里簪了枝红菊,她喝了几杯酒,脸红扑扑的好看。
崔姣告诉她们,“这季节,我阿娘会做遍地锦装鳖来吃,听我阿娘说,这是贵人才能吃到的名菜,清河水产多,食材倒是便宜,我在长安好像还没吃到过呢。”
三人慌忙摆手,“您快别说这菜,小心惹祸上身。”
崔姣纳闷道,“这菜怎么了?”
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晌还是木香藏不住话,神秘兮兮道,“不能吃鳖。”
崔姣惊奇的啊了声,询问缘由。
木香四下一扫,确定没什么人过来,才小声说,“犯了陛下的名讳。”
崔姣这才想到,当今圣上尊名叫苻容圭,这圭和龟同音,没想到避讳起来连鳖鱼也不能吃了。
崔姣悄悄道,“那是不是也不能说王八了?”
三人认真颔首。
木香说,“要敬称玄寿公。”
崔姣没绷住,噗的一声笑起来,三人急忙让她别笑了,她趴在食床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肩头颤颤,鬓边的红菊也将坠欲坠,又娇媚又招人怜爱,惹的三人跟着笑。
这边闹的欢,家令正领着裴缨寿下千步廊,听见小女郎们的娇笑声,放在平时也是极舒心悦耳的,可现下来了裴家这位祖宗,这不是往人刺头上撞吗?
果然裴缨寿上了廊檐,步伐迅速的朝她们走来。
崔姣一见到她,就止住了笑,携女史们一起站好给她行礼。
裴缨寿没先看她,先看的食床上堆着的螃蟹壳,问家令道,“四个小奴配吃这么多螃蟹?”
螃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皇帝赏给宫里的谁,谁才能吃。
女史们有些害怕的哆嗦着。
崔姣攥紧衣袖,听家令道,“太子殿下赏了这些螃蟹给崔掌书,崔掌书应该一人吃不完才分给她们。”
裴缨寿看了眼崔姣,她立在跟前,娇怯怯的白着脸,谁会想到她是个小妖精,裴缨寿与家令道,“你去叫表哥。”
家令欲叫小仆去跑一趟。
裴缨寿道,“你去。”
家令在心底有点同情崔姣了,他一走,崔姣就会被教训,可他不走,裴缨寿没准就要去跟皇后状告他违逆主命了。
家令只得去寻苻琰。
他走后,裴缨寿才轻蔑道,“小妇做派,着实叫人鄙薄。”
崔姣抠的指尖疼,愣是忍着不能骂回去,噙着笑说,“妾是小妇,十四娘子却是大家出身,若妾有十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