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工作了,她还满嘴泡沫地站在洗手台前愣神。
下楼吃早餐时,她一直在犹豫,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向时渊问一下情况,以便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她好提早有个心理准备。
而且,她有些不放心他。
见她一块儿一块儿地揪下油条扔进豆浆里,时渊眸光微动,深深地望着她。
她没有这样的饮食习惯。
他才会把油条泡进豆浆里吃,她从来不会。
薄唇微抿,片刻后,时渊忽然开口:“是童年阴影。”
秦晚猛地抬眸看向他。
他淡定回望,语气平静,甚至有些稀疏平常:“记忆里,每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总是在雷雨天,慢慢地,就开始排斥下雨,再后来,排斥就变成了恐惧。”
不堪回首的童年,被他几句话轻描淡写地揭过。
而他说得越是模棱两可,秦晚就越是不敢想象他的过往。
也许雷声并不可怕,是过去恐怖,令人不安。
无意识地捏紧手里的汤匙,她问:“……有去看过心理医生吗?”
“嗯。”他并不排斥就医,很早以前就接受治疗了,效果也是显著的。
在国外的时候,他差不多已经好了,只是偶尔在雷雨天会觉得胸闷,呼吸不顺畅,但只要听听音乐、或是做些什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情况就会有所改善。
大概是回国后又重新踏入了从前的生活环境,所以病情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时渊:“裴川你还记得吗?我们结婚,他有来参加婚礼。”
秦晚点头:“他就是你的心理医生吗?”
“即将是,我今早约了他。不过之前在国外的时候,负责给我做心理治疗的人,是他的导师。”
“那……你什么时候去……”说到“接受治疗”的时候,秦晚明显语塞,似乎是想找到另外一个词来代替。
时渊了然,并不介意,说:“这个周末吧。”
“我陪你去!”她的语气有些急切。
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也许时渊并不希望她介入太多他的事情。
毕竟“心理治疗”这种事,是蛮私密的。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也不能再收回来,她抿了抿唇,轻声补充了一句:“如果你需要的话……”
“晚晚。”
“嗯?”她疑惑地挑了下眉。
“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让你认为我会不需要你?”
秦晚愣住了。
时渊将她扔满了油条块的豆浆碗端到自己面前,再把自己没有动过的豆浆和油条递给她,声音沉沉地说:“我只是怕耽误你的时间。”
“……不耽误的。”
她埋头喝了一口豆浆,刚刚好,是温的,脸颊却忽然有些发热。
***
周末的时候,秦晚像之前说的那样,陪时渊去了裴川的心理咨询室。
她在接待室等他。
那过程有些漫长。
他从裴川的办公室出来时,神色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直到她将他的手机递给他,他伸手来接时,她才看到了他掌心被指甲扣出的痕迹,像一个个小月牙,醒目地烙在那。
秦晚当即便沉了眸子。
她拉过他的手,欲言又止。
想问他“还好吗”,又觉得这似乎是一句没有意义的空话,他一定会回答“还好”,然后让她别担心。
时渊哪里见得她这个样子。
食指轻轻点在她紧锁的眉间,他温声道:“治疗过程当中不可避免的要回忆一些从前的事情,心情是会有些波动,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嗯。”
她仍旧拉着他的手,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印记,像是想要抚平他内心的伤口。
时渊顺势将其拢入掌中,牵着她往外走。
秦晚微垂着头,说:“时渊,一个人最富有的,也许就是拥有未来。”
“从前”两个字,在被念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为了过去。
时渊脚步一顿,他的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异色,声音低低的回道:“可是晚晚,我只有现在。”
他不确定,她会不会出席他的未来。
秦晚微怔:“时渊……”
“未来难以预料,而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假的。他一心栽在她身上的时候就知道,有些flag的存在,本身就是用来打脸的。
只是他甘之如饴而已。
因为时渊的“病情”,秦晚原本打算的“和他适当保持距离”的计划胎死腹中。
非但如此,他们的关系似乎不退反进。
不知道具体是从哪一天开始,餐桌上的公筷成了摆设,他开始用自己的筷子给她夹菜,而她居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