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池院是整个沈府里离主院最远的院落,母亲与父亲的关系自她记事来就甚是紧张,只有初一十五的家宴才不得不见面。
“华池院”这三个字也是母亲亲手写的,后来她才想到,或许是出自“结根未得所,愿托华池边。”所幸母亲自由了,不像那些可怜的妇人一辈子被困在后院,她知道她还好好地活着就够了。
沈俞进到院子里的时候,看到沈俞这副样子,元冬和木夏正晒着太阳做绣鞋,看到沈俞衣衫不整还带着伤的样子也都吓得不知所措。
元冬仔细一看都是皮外伤也就冷静下来,去里间拿了干净衣裳和药来。木夏一脸关切地问:“小姐好端端去学堂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元冬小心地擦拭着伤口,身上的大片青紫让小丫鬟手也跟着抖起来。“无碍的,就是骑马的时候的时候摔了而已。”元冬低低“嗯”了一声,手上的力道更轻了。
木夏则是急忙跑出去,丢下一句“我去厨房看看!”就没了踪影。
元冬替沈俞换好了衣服又重新梳洗了一番,“别告诉许妈妈了,让木夏也……”沈俞话还没说完,只见木夏就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小丫头捂着肚子好不容易才把气喘匀了。
“小姐!我想去厨房炖汤,可听到管事去通报西北来人了!”沈俞听到这话如遭雷击,眼神里的光彩迅速黯淡了下来。元冬以为小姐心里埋怨夫人,因此想要开口劝说两句,“小姐,那毕竟是……”
沈俞根本没听见元冬说的话,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不是梦!
只见她怔怔地盯着木夏缓缓开口,“来的可是大表哥?”像是询问却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
沈俞身子一软瘫倒在椅子上,心中一阵惊涛骇浪:今日出事让她更坚信只不过是一场梦,梦里她没有坠马更没有在此时见过李不言。
可沈家和西北已经十年没有来往了,没有要紧的大事不会派表哥贸然前来。她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她是真的重生了!
她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停踱步,捂着一颗心砰砰直跳。她是有些懦弱的,想要求证可又害怕这一切都是真的。
前世表哥提出带她回去为外祖母祝寿,而一旦出了京城山高路远,有的是法子拖上几年。沈家也不傻,怎么会舍弃她这一枚大好的棋子呢,最终她还是留下了。
既然重生一次,那去西北过安稳日子,还是留在京城重来一次?斟酌再三她还是决定再赌一把,既然前世连贺平北都能登上帝位,那改弦更张也不是难事。
打定了主意她带上元冬往松竹院走去。
连翘把沈俞请进来的时候,坐在老夫人下首的男子就朝她看来,和前世一样表哥出宫后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便匆匆赶来了。他二十岁上下,一张脸轮廓分明,一身武将官服更是衬得整个人器宇轩昂。
“见过俞表妹。”他起身向沈俞作了一揖,行动间又是一派儒将风范。
沈俞福身还了一礼,又向主座上的老太太请安。沈老夫人满脸堆笑,看了看旁边的冯天宁才开口道:“俞姐儿,这是你冯家表哥,来京城述职顺便想接你去外祖家小住。祖母老了做不得主,你好好考虑考虑。”
老夫人最后几个字说得极慢,似是气力不足实则更像是警告。沈冯两家因亲事交恶多年,但毕竟与儿子同朝为官,冯家又是封疆大吏西北的土皇帝,沈老夫人在这种事上向来拎得清。
看着冯天宁殷切的目光,沈俞在心里苦笑一声缓缓开口,“表哥代我向外祖父母问好,只是一去西北舟车劳顿,阿俞还想留在祖母膝下尽孝。”
冯天宁在心中腹诽:果然是沈家养出的女儿!多年来他们一直派人关注着这位表小姐,奈何在京中插不上手,这次来也是冯家上下一致决定的,她却是一点也不领情!
前世她也是这样推辞的,冯天宁留下一句“既然表妹有如此孝心,那我也就不强求了,定然回去如实禀报给祖母她老人家。”说完便拂袖离去,她再也没有见过任何冯家人。
就在众人都各怀心思的沉默里,沈俞开口了:“祖母,孙女可否邀请表哥去院中一叙?听闻西北风土人情甚是不同,正巧表哥来了孙女也想打听打听。”她一脸憧憬也语气轻快,倒真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沈老夫人此时心情正好,笑得一张老脸上皱纹都要溢出来了。当下就挥了挥手说道:“去吧去吧,跟我这个老婆子待着也无趣!”
沈俞有心与冯天宁独处,也不反驳老太太的话。沈俞走后月娘终于问出口:“老太太,这冯家是什么意思?”老夫人看着门外轻笑一声,“管他什么意思,她沈俞总归还是我沈家的女儿。”
再说冯天宁不情不愿地跟着沈俞到了华池院,沈俞开口说:“冯表哥,这是我母亲的院子。”冯天宁不知她为何突然这么说。
二人在院里凉亭落座,冯天宁环顾四周,院子倒是清幽雅致,只是下人少得可怜。
“表哥可是为太子殿下来的?”沈俞的开门见山地问。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