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是我们家像样的衣裳还都在当铺呢。家道艰难,儿媳也是没办法。还请娘恕罪。”
说着,陈凤芝小心的觑了眼刘氏:“娘,要不......您老人家衣裳首饰多,儿媳斗胆开口,能借......”
话未说完,刘氏断喝一声直接打断:“行了,你爱咋穿咋穿。总归不是丢我的人。时候不早了,都别磨叽了,赶紧走吧。”
老四常年吃药,老四家家计确实不宽裕,老四家的常年当东西过日子她当然知道。骂儿媳是一回事,但要给东西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哼,还想从她手里拿东西?真是白日做梦。
裴高康将妻儿送到门口又很是叮嘱了几句不可急躁要小心之类的方才回转进屋。
不让父亲去是裴逾明抗争的结果,之前裴逾明刚来的时候,每次父亲去领一次钱粮回来就会大病一场,好几天喘不过气来。
裴逾明严重怀疑父亲是过敏体质。
正仓人多,粮食多,灰尘满天飞,正常人呆半天出来都感觉难受的紧,何况父亲身体不好。于是,裴逾明强力阻止父亲前往,由他护着母亲跟姐姐前去即可。
裴逾明作为四房唯一男丁打起精神护着母亲跟姐姐往永寿城正仓而去。
越靠近正仓人越多。
渐渐的走不动了,人声鼎沸中裴逾明看到了正仓高高的门楼。
正仓到了。
看前面的人群,裴逾明不禁感叹,大家都着急啊。他们来得早,还有比他们更早的。
人群挤挤挨挨,这时节可没有排队一说,大家都是使劲往前挤。
这等时候斯文等候当然是不行的,不说排在后面说不得等个一天半天的都有可能领不到,最重要的是,越到后面银子成色越差,这就很吃亏了。
裴逾明将俏生生的姐姐推到一边,紧紧拉住母亲的手:“姐姐,你就站在这里等我们,娘,我们进去吧。”
得益于几年的学堂生活,天天跟一群猴儿在一起耍,裴逾明现在身形灵活的很,不多一会儿,裴逾明左冲右突的带着母亲挤到了靠前的地方。
靠前地方差役比较多,不停有人吼叫维持秩序,较之后面倒是有序了很多。
裴逾明喘了口气,跟母亲俩站定等候。
队伍慢慢的往前挪动着。
人们虽然着急,但毕竟是领钱粮的好事,大多倒也稳得住。都是枝枝蔓蔓胯骨上的亲族,于是好些人闲适的攀谈了起来。
大家正在说说笑笑间,忽然前面一阵骚动,接着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嘶吼声:“什么?二分本色,八分折钞?你们竟敢如此糊弄我们?你们主事的呢,给我出来。今日不给老子掰扯清楚,老子要你们好看。”
什么?怎会如此?二分本色,八分折钞?!
正仓广场顿时群情激奋,一片哗然。
大虞朝开国之初,制定了银钱、宝钞并行的政策,一两银子兑一千钱,一锭宝钞兑换一两白银。可现在一百多年过去了,一锭……宝钞已经贬值到只剩一百钱了。
现在八分折钞就相当于原本三两银子的钱粮就只给六钱银子外加二百四十文钱了。三两银子的俸禄实际拿到手的只有八钱左右了。
这,这,这简直跟明抢没什么区别了,这还让人怎么活?!
广场上一片怒喝声。
青壮年怒目捏拳,表示不给说法今日没完。
年老的走到了前面,扯着正仓大使如丧考妣的痛哭不已,表示要去祖庙哭太/祖。
永寿城正仓大使急得只抹汗,使人一趟又一趟的去请上官们。
苦也,日前接到上官吩咐今年如此给闲散宗室发秋俸时他就已经求援了,但上官就只增派了差役,也没人出头来料理。今日他不会交代在这里吧?苦也。
正喧闹间,忽然,远远传来了呼喝声。
众人循声望去,真是如坠冰窖。官府竟然出动了巡检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