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高康迅速看了眼裴逾明:退到一边去,这事你别开口,看你爹我的。
裴逾明会意退后一步。
裴高康噗通一声跪下膝行几步一把抱住他爹的腿痛哭不已:“爹,你这是要儿子的命啊。儿子一向奉孝父母不敢有须臾疏忽怠慢的,父亲此言请恕儿子不敢领受。“
“爹,逾绾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要是眼睁睁的看着把她推入火坑,那我就枉为人父了。”
“爹,儿子一家病的病,小的小,现如今俸禄收成已然养不活一家子了,再是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还让我们怎么活呢?”
“爹,你如果实在气不过,今日就在祠堂把儿子打死,以消父亲的心头之气。”
说着,裴高康一把将自己自己的衣衫扯下,趴在地上哀戚咳嗽的气都喘不过来:“爹,你动手吧,儿子绝对不敢稍有躲闪的。我死之后,我的妻儿还请爹娘照看一二。”
看着儿子这仿似随时断气的样子,裴立乾好担心他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在祠堂厥了过去。在宗祠当众逼死儿子的罪名这是说到哪里都足够震撼的。
裴立乾心虚的扫了眼堂上高高供奉的列祖列祖,咳嗽一声:“你赶紧起来,谁要打死你了?我不过是教训你几句,哪里就真要打杀你了?”
裴高康重重的抽了口气缓了缓,又磕一个头:“儿子不孝,惹得父亲动怒,不知如何让父亲息怒,唯有这一身骨血。爹,你打死我吧。”
一边是不靠谱的爹盛气凌人的逼迫,一边是病骨支离并没有错的儿子摇摇欲坠请罪,人心向背的天平自然倾斜。
裴应澎冷着眼扫了眼裴立乾,然后对裴高康道:“高康你起来,身子骨不好就不要这样大伤大悲的。你一向孝顺,我们都是尽知的。你爹今日不过生气话赶话说了不妥之言,此言我们不会当真,你也不必当真。”
说着,裴应澎面无表情的看着裴立乾:“立乾,你说是吧?”没见过这么不着调的爹,卖孙女儿不成就连儿子都不要了,眼见这儿子气都快断了还不吐口宽慰一二?
裴立乾哪里敢跟族老们杠的?眼见堂上族老目光已然不善,裴立乾赶紧点头:“澎祖说的是,说的是,我方才就随口一说而已,不必当真。高康一向是个孝顺的。高康,你赶紧起来,不必再跪了。”
裴逾明赶紧上前搀起父亲,背书已经背好,得要见好就收,再过就讨人嫌了。
对裴立乾要撵走四儿子一家的事儿,族老们默契的没有多说什么。事情都闹到这份儿上了,再住在一起确实不大好的。裴高康他们搬走说不定还好些。
不过,搬哪里去?还是要过问一下,毕竟,这是当着他们面提的话,裴高康话里的哭诉也是真的,总要给他们一家子片瓦遮头的地方才好。
一旁等候多时,急得只蹦跶的裴逾盛这时颇有种终于轮到我说话的兴奋:“搬我家吧,我家有个空院子。”
于是,裴逾明一家搬家的事儿被愉快的定了下来。
这一番折腾,天已经大亮了,正好搬家。
回到裴家院子,宗族的人果然按照吩咐将裴家的大门看住,甚至还甚有经验的在后墙根儿那里也安排了人手,务必保证裴立乾等人不会私自出去跟人勾勾搭搭的。
眼见着连他们出门买菜都有人跟着,裴立乾真是气得头脑发昏,这是把他们当犯人呢,这次真是羊肉没吃到惹了一身腥。
裴立乾气得在那里鼻子出粗气,这边刘氏气过头后现在却是忙着担忧了:“老头子,钱冠他们给的银子你花了多少了?这银子过后真的要还回去吗?”
裴立乾满心的怒气顿是被这瓢冷水滋的冒烟,一颗心忽忽悠悠的晃荡不停,使劲抹了把脸:“花了不老少了,之前把各处的欠账都还了,这些时日请客吃酒,还有你置办了那些个新衣裳首饰的,少说去掉了两千两。”
刘氏一颗心沉到了谷底,眼神发灰:“这下真是麻烦了。”
是真的很麻烦,这吃到嘴里的都要吐出去不说,还要添补上不少才可能补足亏空。
都怪老四他们,真是把人害惨了。本来嫁个闺女一家得好的事情,结果搞成这样。刘氏拍桌怒起:“真是前世不修才生了老四这个不省心的东西。让他们滚,马上光屁股跟老娘滚。”
刘氏说干就干,立马叫上媳妇,主要十老二媳妇田氏。老大家的出门买菜去了,老三家的向来是个不中用的,叫了没甚用处,现在就老二家的好使。
婆媳二人来到四房头,刘氏叉着腰,指着桌椅板凳木床柜子等对陈凤芝道:“除了你们的贴身物件儿,这些个东西都给老娘留下,不准搬走。”
裴高康大惊:“娘,那个立柜跟樟木箱子是凤芝的陪嫁。”媳妇的陪嫁物事都要扣下,娘也太奸悋了。
刘氏满眼血丝:“什么陪嫁?这些也是当年我们给的聘礼做的。算起来还是我们家的,不准搬,给老娘留下。”
刘氏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