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从城北跑到城南,又一家一家敲门询问着“可是步练师的家”时,孙采薇是知道她这是什么都藏不住了。
孙权来时,是步夫人开的门。
难得的,孙权笑得格外开心,他喊道:“夫人!”
步夫人一见是在巢湖边同自家女儿同行的少年,他生得眉目清秀,笑起来时眼中就像含了巢湖那柔和的碧波,倒是招人喜欢。
步夫人同样也回以一笑,连忙招呼,“快些进来。”
孙采薇一个头两个大,这才过去一日,孙权动作这么快?
虽说已经逐渐接受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了,但当孙权真的找上门来时,孙采薇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躲着。
但还没等回到房间,步夫人就引着孙权到了。步夫人也不掺进两个少年人的事,示意孙采薇照顾好来客后,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孙采薇:“……”
要不,继续和孙权大眼瞪小眼?
今日春风倒是和煦,细微的阳光照得人有些懒洋洋的,孙采薇不由掩袖打了哈欠,待放下时,却见孙权从怀中取出了用绢布包好的簪刀。
这支簪刀做工其实并不怎么样,加上材质匮乏,孙采薇又是个半吊子,只是跟着沉醉做发簪改造的室友学过一段时间,再凭着自己的审美琢磨了这么一支可以用作保命的发簪出来。
不过她没怎么用上,倒是在孙权手里有了用处。
“我已经将它洗干净了,你……我来还它。”孙权递出簪刀,眸中闪过歉意。
孙采薇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双眼四处瞟动时,却忽然一顿。她这才注意到孙权鼻尖挂着的细密汗珠,春日的天不冷不热,想来孙权是一路都走得很急,甚至于未曾歇息过。
孙采薇接过包好的簪刀,轻声叹了口气,指着廊边置着的长椅,“你先歇着。”
她又转身朝屋内走去。
只是刚烧了壶茶,推窗透气的瞬间,天井中的桃树上却传来了窸窣的动静。
她看见孙权拿着风筝站在窗外,那风筝有些小,被孩童涂上了各种各样的颜色,倒是花里胡哨的,也不知是哪家顽劣的孩童没有绞紧风筝线,飘着飘着,落到了她院中的桃树上。
“春日正好,去放风筝吧!”孙权笑看着邀请她。
也不嫌累?孙采薇默然不语,末了她将手中的只有几片茶叶的茶水放到窗台上,这才出声道:“我不会放风筝。”
孙权道:“我教你。”
就像她教他打地鼠一样。
不过,原来她也有不会的东西。
孙采薇摇了摇头,“你四处跑动,你的兄长不担心你吗?”
孙权便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见孙采薇不知在想什么,又不说话了,他才又补充道:“我阿兄有好友,我也想有好友,所以才……到处跑。”
孙采薇若有所思地盯着孙权看,半晌,她才道:“以后会有的。”
孙权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风筝,顿时有些落寞地问:“现在不行?”
孙采薇不答,只是怔怔地看着天井中的桃树。很奇怪,她似乎不能一直和孙权对视,一旦注意力集中了,她就会控制不住叫出孙权的字来,明明在这之前,并不会这样。
桃树枝叶在孙采薇眼中随风摇曳着,却莫名使她的眼皮开始沉重起来,隐约间,孙采薇似乎看见了一个绿衣女子。
做梦了?她已经连续好几月不曾做梦了。
绿衣女子怀中抱着剑,快步走着。但她的步伐很轻,在周围满是腐尸和枯血的路上,走得是如此的轻盈,又有些雀跃。
四周城池起了火,不知是谁放的火,烟尘滚滚,惊呼漫天。
孙采薇远远看见城楼的牌匾上,写着许都二字,只不过很快被火舌吞并,成了焦炭。
城楼下,纠集了数以万计的兵马。前方飘着赤色的幡旗,卷着烟气猎猎飘飞,孙采薇赫然看见了幡旗上绣着的孙字。
她一愣,江东军?还是东吴?为何会在许都城楼下?这个时间,又是哪一年?
孙采薇直愣愣地盯着朝人群而去的绿衣女子,只见那女子抬头看了眼冲天的火光,似乎在这时笑了。孙采薇也不由地微笑起来,有一瞬间,她似乎觉得她与那绿衣女子有些心意相通。
是因为城破了的原因?
但她连眼前具体发生了何事也不清楚,怎会莫名就跟着那女子一起笑了起来?
直到女子越过重重人群,走向了领军的那人。
她转过身,站在众人的面前,才将怀中的剑递给了坐在马儿上的银盔青年。
孙采薇看得呼吸一窒,好美的女子。
明明她与那些人隔得很远很远,可孙采薇偏偏还是听见了那女子说的话:“仲谋,许都城终于破了。”
孙采薇一惊,坐在马上的人,是孙权?!
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