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寒暄,他的一字一句都在她脑海里异常清晰,光听着他的声音都能让她脸红心跳。后来弘暾上车,帘子掀起的那一瞬,她往外看去,正正瞧见齐默特多尔济的眼睛。那双眼眸,浓眉大眼,明亮有光,正眼含笑意地看着她。明璟觉得,或许她有些沦陷了,一见钟情那种。
弘暾偷偷观察她的神色,心里打趣道:兴许有人要害相思病了……
翌日,齐默特多尔济穿戴整齐准备进宫面圣。出门前,他想了想,笑着命管事将后院马厩那两匹小马驹送到怡亲王府赠予明璟格格。
皇宫里,齐默特多尔济先是向雍正行了礼,然后大大方方道:“皇上,微臣斗胆向您要个人……”
雍正顿了顿,道:“哦?这倒稀奇,你且说说看……”
“不怕皇上笑话,微臣在亲藩宴上对明璟格格一见倾心,思来想去,还是想迎娶她当王妃,还望皇上成全!”
雍正沉吟片刻,道:“此事朕得先跟怡亲王商议,你先回去,过些日子再给你答复。”
“多谢皇上!”
送走齐默特多尔济后,雍正的精神一下子萎靡许多。“皇上,是时候吃药了。”苏培盛躬身道,然后一名太医拿着托盘从他身后走出来。
雍正有一套专门的杯子用来量药,先将两颗既济丹分别化开水,每一杯水再倒进两个小杯里,拢共分成四小杯。试药的太医首先喝一小杯,尝到和昨天喝的一样,雍正才肯喝同一颗丹药所化的剩下的那一小杯。第二杯如法炮制,如此才能一滴不多一滴不少尝出个咸淡来,尝出炼丹的张太虚道人有没有偷工减料,还能防止一颗丹药一半有毒、一半无毒。听说那丹药极苦,整颗吞服还好一些,化开了又苦又臭,但雍正却能面不改色将其饮下。
服用完丹药后,雍正闭眼假寐,苏培盛在他耳边小声道:“皇上,可要召怡亲王回来?”
雍正沉声道:“罢了,他前脚才刚离开,无谓再叫他回来,等明日他来再说吧。你叫人去给他传个话,好叫他有个心理准备。”
苏培盛躬身道:“喳!”
扎萨克郡王府的管事依齐默特多尔济之命将那两匹汗血宝马的小马驹送到怡亲王府上,引来街上不少行人注目。这热闹自然也早早引出了明璟,她站在门口,惊讶道:“他真送啊?”那管事巧言道:“回格格,王爷说了不送到不准小人回去呢!”
此时允祥外出未归,弘暾去了皇宫听课也不在,府里一时没个拿主意的人。怡亲王府的管事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请示王妃兆佳氏时,就听见明璟道:“那就先牵到马厩里去吧!”言下之意就是收下那两匹小马驹了。扎萨克郡王府的管事自然喜出望外,早点完事他就能早点回去,也好交差。怡亲王府的管事于是命仆从将小马驹牵到后院去。在场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是最平常不过、日常交往的赠送往来,谁能想得到日后会一波三折。
皇宫里,那试药的太医服侍完雍正,就尽量不声张地疾步往太医院赶。他回到自己的小院,还没进屋就开始抠喉咙,趴在地上呕吐。黄色的胃液混合着黑色的丹药水,被呕吐在地上,发出阵阵腥臭,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他的同僚闻声,赶紧出来将他扶回屋内。
他绝望道:“每日吐个半死,这天杀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寒窗苦读二十余载,怎能当个区区试药童子蹉跎了去!你替我想想法子吧,我再也不想去伺候龙椅那位了!”
他的同僚无奈道:“你可收敛点,圣上阴晴不定,要是被他看出点端倪,早晚收拾你……唉,别想太多,今日还是洗洗睡吧,料想那些劳什子道人也不敢毒害皇上……”
那试药的太医被宫人发现淹死在井里。而他那位同僚,听说休沐回家时在外喝醉酒梦游,被冻死了。日升日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新的试药太医又重新物色好了,皇宫里的日子一如往常,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