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云蔽日,海浪翻涌,这样的天气没办法晒盐,盐农们虽焦急,却也只得候到天公作美时,平阔的盐场上唯余一道戴着斗笠的女子身影。
顾婧嫣站在沙滩上,远眺一望无际的盐田。
这里海滩平直,地势缓斜,她从盐农李伯那里了解到,北淮盐区夏长而无酷暑,冬短而少严寒,霜雪罕见,年气温高,风也大,连晴与连阴天集中,互相穿插,交替出现,种种条件都表明北淮盐场是一片不可多得的产盐区。
然顾婧嫣却知道,这种气候晒盐有淡季与旺季,旺季为每年六月至第二年次月,现下已经是深秋九月,意味着在年底贡盐前,他们只有四个月时间了。
而前半年他们仅仅产了十吨盐,这四个月里,盐农们必须再拿出十吨盐。
时间太紧,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故而盐农们灰心丧气,皆以为死期将至,但在顾婧嫣眼里,这并非不可实现。
她整了整被海风吹歪的斗笠,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呼唤:“那个什么系统,你还在吗?”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系统不再一遍遍拉响警铃,大抵是默认了她接受任务,爹娘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好法子,她今日所说的办法实则是这个系统,既是晒盐系统,她便寄一分希望于此。
雨势渐长,海浪隆隆声中没有任何其他声响。
顾婧嫣有些失望,正此时,电子音响起:
【我在,请讲】
这酷似手机助手应答的话语让顾婧嫣松了口气,她问道:“有没有什么节省时间的法子?”
系统应答道:【系统已解锁快速晒盐功能,一日时间可压缩为一个时辰】
顾婧嫣听此,心情大好,又问:“使用方法是什么?”
【该功能使用时长与宿主体力挂钩,且使用该功能时,体力消耗是平日两倍,体力过低则无法使用】
顾婧嫣听罢,并未退缩,晒盐本就是个力气活儿,她不过是多费了些力气,且只有交齐贡盐、还了债,她的路才能走得通。
办法已有,只待天晴。
“娇娇,你怎么一个人站在雨里?”
顾婧嫣闻声回头,原是王大娘,王大娘见小女子独立大雨中,极目远眺,以为她是思念已故双亲,心疼不已,忙上前拉顾婧嫣的手,将她往自家屋里带。
“到了饭点,我想着叫你到家中吃晚饭,你却不在,找了一圈没见着人,你可把大娘吓坏了!”王大娘絮絮叨叨地说。
顾婧嫣冲她温婉一笑,说:“大娘不用担心,我没事,反倒是大娘伤了腰,伤势如何了?”
“腰老早就不好了,今日被张柱那孙子踹了一脚,有些淤青,哦,不碍事,大娘做的饭还是和一样好吃咧!”
说着,二人进了屋,屋内点着油豆灯,顺子一见他娘,扑上前,模糊地说:“娘,你咋才回来,饿!”
顾婧嫣见眼前痴傻的孩子,不由得为王大娘痛心,王大娘却习以为常,摘掉斗笠,说:“饿了不是?瞧瞧,我带谁来吃饭了?”
“顾阿姐!”
原主虽柔弱,心地却善良,盐农们都嘲笑顺子痴傻,只有原主肯与他亲近,时时帮着王大娘照顾他。
顺子一见顾婧嫣,吭哧吭哧地从厨房里又拿出一副碗筷,拿袖子抹了两下矮凳,说:“阿姐!快来吃饭!娘烧了豆子!”
笨拙的殷勤让顾婧嫣失笑,农家晚饭很简单,一碗粥一碟豆,却让孤儿院长大的顾婧嫣吃出难得的温情,也令她更加坚定决心,要带着王大娘一家走向更好生活。
长夜无光,海风稍减,饭后顾婧嫣帮着王大娘收拾,王大娘洗着碗与她聊天,不知想到什么,她问顾婧嫣:“娇娇,你晓不晓得最近北淮来了个大人物嘞!”
顾婧嫣自然不知道,便问:“什么大人物?北淮盐区盐政总领难道不是周大人?”
王大娘笑道:“你平日不常来盐场,不知道也正常,这回来的是个盐商,周大人啊,是奉朝廷之命收盐卖盐,但这盐商不一样,他们是自家收盐,而后卖出去,其中的好处,都是自个儿的!”
顾婧嫣明了,她做过古代盐商的课题学习,食盐是生活必需品,也是重要的战略物资,所谓富贵险中求,虽说盐铁官营,但其中不乏一些富商会冒着杀头的风险私贩食盐,以此赚的盆满钵满。
如此想着,她问王大娘:“此人可是富可敌国?”
王大娘点点头,说:“是嘞,是个姓苏的公子,听说年纪轻轻就做的家大业大,知道的人都说他是奇才。”
顾婧嫣不做声地点点头,她对这等暴利的商人向来没有什么好感,他们大多与官府同样搜刮民脂民膏,这时王大娘又说:“不过听说他脾气不好,是个刻薄的公子哥儿,对人总是爱答不理的,听说过几日还要到我们的盐场上来看一看。”
顾婧嫣并不抱什么期待,帮着王大娘做完了活儿,她便回到家中,夜里躺在榻上仍思绪纷飞,直到天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