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宸在净居寺待了两年,那些侍婢管不住他,他白天与释宁在山间玩乐,夜里还会避开侍婢,偷溜到释宁的禅房中。
两人可谓是同吃同住,甚至穿过对方的亵裤,情如兄弟,又胜过兄弟。
可在萧云宸十岁那年,安王还是将他接回了王府,他是世子,也是安王府未来的主人,自是无法长久地待在寺庙中。
他即将离开的前一日,哭得撕心裂肺,险些哭岔了气,还将屋内侍婢都赶了出去。
后来释宁跑了过来,两人哭哭啼啼地抱在一起,活似泪神附体一般。
他们那日相互允诺,要以鸿雁传书,不能断了往来。
而释宁在最后抹了一把泪,对他道:“萧云宸,等你再来看我,我们一同共饮桃花酿,醉他个三天三夜。”
萧云宸又哭又笑地连连颔首。
事实上,这几年间,除去前几年总有书信往来,后几年便渐渐断了来往。
萧云宸在信中告知释宁,父王娶了侧妃,冷落了自己的母妃,母妃因而郁郁寡欢,他很是难受,也跟着母妃一同冷落父王。
释宁回了信,信中尽是对他的开解,令他阴郁的心情好了许多。
后来再收到萧云宸的信,他在信中道,侧妃怀有身孕,父王又宠幸了新人,还是自己房中的侍婢。
那一夜,他亲眼看到二人在他房内苟合,那位侍婢生得极为妖艳,将父王勾得神魂颠倒,后来在日夜交缠下,侍婢又怀了身孕,被册封为侧妃。
他对释宁道,他越来越不喜欢自己的父王,也讨厌后院里的那些侧妃侍妾,他恨他们,让自己的母妃日日以泪洗面。
再后来,他在信中道,他多了两个弟弟,如若哪一天被削去世子封号,便来净居寺剃度出家,与释宁相伴此生。
释宁回了信,却再没有他的消息,至此,两人便也渐渐断了书信往来。
释宁未曾想过,时隔多年未见,当年那长得文文弱弱,甚至比自己矮半头的少年,如今竟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还出落得愈发俊朗。
“萧云宸,你可是被你父王削了封号?”释宁回想起最后那封信,便也直言不讳地问了出来。
闻言,萧云宸便又喜又恼,喜得是释宁还记得他,记的他们之间的点滴,恼的是,释宁一如既往地口无遮拦,却又令自己半点奈何不了。
“你真是……”如今萧云宸比他高了大半个头,便作出年少时他经常对自己做的那个动作,伸手拍了拍他圆润光洁的头顶,怔愣片刻后道:“这头……摸起来手感极佳……”
释宁的面色好似阴云密布一般,一脚踹了过去,不料他好似早有预感,呲牙咧嘴地侧身躲了过去,还借着一双长腿,在释宁周身东躲西闪。
时隔多年,还是一如既往地……童心未泯。
释宁不忍心告诉他,当年年仅几岁的自己能接住他,是因自己自小跟随师父练武,而如今,早已不用费太多力气,便可将他生擒。
可谁让释宁难忘旧情,不舍得下重手,若是折断了他那副脆弱的小身板,别说安王会不会来拆了净居寺,再杀了他这个小和尚,他自己也会良心难安。
不知不觉,两人从地上闹到了榻上,又一言不发地睡了大半日,一觉便睡到了夜里。
释宁醒来时,发现小时候脑袋不灵光的萧云宸,长大了依旧看起来不大聪明。
譬如这会儿,跟个傻子一般紧紧盯住自己,好似自己脸上长了花儿似的。
于是释宁伸出手指,在他脑门上重重弹了一下。
听到一声闷响和一声痛呼,释宁便笑嘻嘻地跑下了床榻。
而萧云宸则是捂着脑门,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今夜的月儿极圆极亮,走到一棵桃树下,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步子,蹲下身来。
对视一眼后,更是默契地伸手去刨地上的土,任凭谁也猜想不到,这位尊贵的世子殿下,竟这般随性而为,丝毫没有半点皇亲国戚的架子。
半晌后,两人的指甲缝里沾满了泥土,还是未曾挖出地底下的宝贝。
“等着,我去寻两把耒耜过来。”释宁起身,片刻后便走了回来,将其中一把给了他。
好在后山有一块菜地,僧人们平日里也会去后山劳作,这才有了趁手的利器。
萧云宸瞥了一眼释宁,只见他持着一把耒耜,尖头插入土壤, 脚踩横梁使木棍入, 便将土翻了出来。
于是,萧云宸便也开始挖了起来。
两人想起当时为了得到这坛子桃花酿,掘地便掘了一个时辰,时隔多年,可不得耗费一番心力才能挖得出来。
酒坛子从地下翻出来的一瞬,两人闻着那醇厚的酒香,好似又回到了当年埋下它的那一刻,不由得相视一笑。
释宁拽住萧云宸的手臂,两人瞬间飞上了屋檐。
月色下,两人就着一坛子酒,你一口我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