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微亮时,段安泽和叶允川二人找到了公子,还出乎意料地见到了一番诡异的场面。
公子仅着了一件白色中衣,负身背对着洞口,眼带杀气,周身萦绕着一股晦暗不明的气息。
放在往日里,公子决不会这般形容失仪,莫非,那杀手婴也倾倒在公子的身下,将公子强迫了去?
他们当下便默不作声地施了一礼,也不敢闯入洞中,只是,洞里面的动静太大了,叫他们无法忽视。
“司亦寒……”这声音,自是杀手婴发出的,不知为何,他们从中听出了撒娇的意味。
而更诡异的还在后头,只听洞内女子哼哼唧唧道:“你不是想了解我吗?如今知晓我们早已行了鱼水之欢,不是应该欢喜吗?为何摆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这下,两人恨不得堵上耳朵,甚至是烂了一双耳目,或是……直接原地消失。
昨日里,段安泽本也想到公子与她有几分暧昧,却不曾想,这二人竟已暗度陈仓!
万万不会,他几乎一直守在公子身侧,除非……除非此女便是那藤月斋的无耻采花贼——千欢!
念及此,他猛地抬首往洞里望去,还未理出头绪,便触到了公子寒冰般的眼神,直教他手脚发凉。
他连忙与叶允川一同垂下头,远远地退到一旁。
这会儿,她听不到外边的动静,知他下定决心不愿搭理,便接着叫嚷道:“司亦寒,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把我绑起来算什么?”
她的嗓音有几分沙哑干涩,还带着几分泫然欲泣的委屈之意。
在此之前,她已经被绑了几个时辰,也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软的硬的都使上了,美人计和激将法也用了,却没得到他一丝一毫的回应。
连一旁的叶允川听了都直蹙眉,好在他此时并不知晓,里头这个口无遮拦的女子,便是自己挂在心上的阿岚。
段安泽如今也只是知晓杀手婴便是藤月斋的千欢,暗自唾弃此女的卑鄙下流,他决不相信,自家霁月风光的公子,会看上这般寡廉鲜耻的女子!
说完那一句后,洞里面安静了片刻,随即又响起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呕吐之声。
段安泽和叶允川还未反应过来,一道白色的残影便从眼前闪过,哪怕是再不可置信,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公子对此女很是在意。
叶允川身为医者,自是能分辨得出那是什么声音,他很快便跟了上去,唯有段安泽一人,怔怔地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何事。
洞里,司亦寒已将少女扶起,原本用来绑她手脚的外袍也解了下来。
而少女则是红着眼,面色略微有些苍白地倒在他怀中。
叶允川进来时,便见公子紧紧攥住怀里少女的手,往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公子,此刻神色颇有几分紧张,“叶神医,快些来为阿岚诊脉。”
少女微微掀开眼帘,见到叶允川时笑了一下,随后轻声唤道:“叶师父。”
这听着甚是熟悉的声音,不是阿岚还能是何人?
叶允川有些震惊地看着少女,此前他并非没有看出阿岚是女子,在那次为她把过脉之后,一切便能明了。
只是他未曾料到,阿岚便是杀手婴,且如今看公子的神色,怕是已生出了情愫,若是真行了男女之事……
他怔怔地应了一声,走上前为她把脉,只惟愿她并非是如他料想的那般,否则,她将会置身于险境之中。
叶允川将手放在她桡骨寸关尺处,脉象滑利走窜,如珠走盘,却并不十分有力而回旋。
以他多年的行医经验来看,此脉八成是喜脉,只是脉象很浅,约莫一个多月,许是因气虚血弱,鼓动无力,可这一个多月前,公子与段安泽还未行至沣陵渡,更何况,《方脉奇宗》中载有一秘药,名为一浮丹,无论男女,服之皆可探出胎息之脉,在三十日后,假脉才可得以分辨。
他微微蹙眉,看向俞暮岚,却恰好撞见她望向自己的笑靥,与昔日的阿岚别无二致。
阿岚在离开客栈的前一日,曾对他道:“叶师父,若是公子醒来后,要寻我的麻烦,你会帮我吗?”
彼时,他还不清楚两人之前的诸多纠葛,只是应声道:“自然,哪有师父不帮着徒弟的?”
可她已俘获了公子的心,为何要多此一举,若是用了一浮丹,便不怕公子知晓后大发雷霆,与她离心吗?
叶允川这一回把脉,时而蹙眉,时而叹气,瞧着似是碰上了什么疑难杂症一般,俞暮岚倒是气定神闲,一只手被他翻来覆去地摸着脉象,一只手被身后之人紧紧攥住。
她抬首便看见他紧绷的神情,于是笑吟吟道:“司公子,你掌心出汗了。”
他十指纤长,细腻如玉,比她的更显秀美,掌心相交时,几乎将自己整只手全部包裹住,她忍不住曲起指尖去挠他。
司亦寒无奈地瞥她一眼,随即沉声问道:“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