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赏赐,满打满算一年一百两。”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银子。”
王希蕴知道他要说什么了,面上笑容微滞。
时遇看着王希蕴僵硬的表情,态度更悠然了些:“这件披风由月华锦织成,起码价值七八百两,小画师若是要赔,只怕要打欠条。”
实话讲,一百两不少,足够宫外一家衣食无忧过两年还有富余,只是时遇身为皇子,穿的衣裳自然非比寻常,他也不是真想要赔偿,十五岁的西楼画师哪能拿出来那么多钱,不过是想用话激一激这小画师。
谁让她扰了自己清梦,踹了自己一脚后,还装出一副端庄大气的模样,害得他也得跟着扮戏。
不料对方听了这话,反而万分真诚地点点头道:“月华锦的披风是不便宜,您谨慎些也好,这样吧,我回去求闫姑姑来做个证人,有闫姑姑作保,您应当也能放心了。”
这是讥他小气?时遇额角狠狠抽了抽,却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只干巴巴地挤出句:“不必。”
王希蕴听了笑意更甚,眼见时间不早,不欲久待,轻轻行礼后转身离开。
她除了不小心踢了他一脚又没得罪别的,说回来那还是因为时遇自己没规矩将宫里人都遣出去,才惹得她慌神动脚的。月华锦是不便宜,可她既然说了会赔就没打算赖账,想借此讥讽她,没门儿。
回到绘神楼,去送画的画师差不多都回来了。
许清候焦急在门侧,见她回来上前关心:“你回来了,一路可还顺利?”
王希蕴点了点头,将与时遇相遇隐去,简单说了说一路所见。
闲话几句,闫姑姑走进来拍了拍手叫小画师们站好。
刚过寅时天还未亮,寒风刮在脸上微微刺痛,小画师们穿着统一的红色绒衣,远远看去像是一串小鞭炮。
闫姑姑用目光清点人数,眸光微凝:“谁误了时辰没回来?”
王希蕴四下瞧瞧不见文书同,暗道不好,前世文书同送画就迟了,先前她被重生冲昏了头,竟把这事给忘了。
果然,闫姑姑问话刚毕,门口就冲进来一道红色身影,文书同扶膝喘着粗气,支支吾吾道:“姑,姑姑,我回来了。”
闫姑姑转向文书同,待看到她脸上大红大紫的色彩后唇角脸色更阴,严声道:“脸上涂了些什么东西,进去把脸洗了!”
文书同不愿,这是她特意起了大早化的妆,可分辩的勇气还没冒出来,就在闫姑姑严厉的目光下偃旗息鼓,一步一挪地去净了脸。
待文书同洗净回队,闫姑姑在小画师前来回踱步,一边教训:“你们都是青春年华,爱美之心无可厚非,可既然入了绘神楼,那就是要靠画笔吃饭的,把自己的脸化成那样,平日里学的本事都到狗脑子里去了吗?!”
文书同站在王希蕴身侧一个激灵,被骂得羞愤,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王希蕴看着不忍,悄声劝道:“别哭了,待会风一吹可要生冻疮。”
可这两句话哪能安抚得住少女脆弱的自尊心,上头闫姑姑还在骂。
“……画技不好也就罢了,做事还冒冒失失的,说让你们寅时二刻回来,你是忘了画楼在哪了吗?”闫姑姑瞪了一眼文书同,后者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她迟了多久?”终于批评完,闫姑姑侧头问一旁助管,助管身子微正,忙道:“一刻钟。”
“一刻钟。”闫姑姑又看向文书同,“那便罚你灶马神神像三十张,明早交给我。”
王希蕴心下微凛,这边是她最怕的惩罚了,三十张神像画完,第二天连筷子都拿不起。
当初她为什么努力修习画艺致力搬出西楼,就是因为怕这惩罚怕得逃了。
旁边文书同还在哭,前头闫姑姑已经开始布置今日的课业了,顾念着过节,只留了三张灶马神像,课业说完,又谈起了另一件事。
“淮州那边有位画神师前些日子退任了,需要从我们这里再补一位,楼里几位大人商量着从你们当中选拔,明日未时考核,有意向的今日可过来找我报名。”
闫姑姑一走,下面一众人便炸开了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
他们这些住在西楼的画神师虽然也有俸禄,却是实实在在的白丁,可被派遣到各个州府的画神师是有官职在身的,他们原先是连家都没有的孤儿,现在却有机会成为威风凛凛的大官,可不让人心动!
连文书同都暂且忘了哭泣,哭花的脸上满是憧憬。
“希蕴,你说我有没有机会被选中,明日的考题会不会很难?”
王希蕴想了想,认真道:“不好说,但你今日要是画不完三十张,明日肯定没饭吃。”
文书同推了她一把:“你真扫兴。”随即又高兴起来,兴冲冲地去找闫姑姑,“不管,我现在就去报名,说不准真叫我给碰上了呢。”
王希蕴笑着看她远去,心里却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