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返回工地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安然先走的，等人离开后他又原地等了会儿才走。
本来应该把人送回去的，但安然没让，说不方便。至于为什么不方便没说，但从她遮遮掩掩的表情也能看出来，一姑娘家到这个点儿才回，而且还是被男人给送回来的，多少有些不合适。
佛门重地，俩人不清不楚的又刚做了点别的，心虚，不坦荡。
程野倒无所谓，主要是担心安然。好在河堤离寺院并不远，百十米的路，所以，安然说不用他送，程野就再没坚持。没坚持送，但也没马上走，一直等人差不多回去了他才离开。
程野双手揣兜，边想事儿边往回溜达，刚晃悠到工地大门，前脚踏进去，后脚还没等跟进来，就看到从另外一个方向往过走的黄毛。
黄毛像是刚小解完，正一手提着裤腰，另一只手抓着腰带往身后别。
开始程野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上午出门时老胡还说这货还搁医院躺着呢，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刚躺一天就出来了？
程野侧头朝黄毛过来的方向，眼睛特意往他腰上瞅了瞅。
走路啥的腿脚挺利索，完全不像受了重伤刚从医院出来的人。
黄毛是从旁边斜插过来的，就算是晚上，天上还挂着月亮，不可能一点看不见。可黄毛就跟没这人似的，尤其经过程野时，眼睛都没眨一下，绕过他，直接走前面去了。
挺狂！
还是揣轻了。
程野无声嗤笑了道，没理他，只半挑下了眉，继续往里走。
不过，抬起的脚没等迈出去，却又突然顿住，一股熟悉的气息在黄毛经过的瞬间，被他敏感捕捉到。
程野倏地看向地面，视线落在那串崭新的鞋印上。
明显的水迹，混着从鞋底脱落下来的泥，形成一条清晰的线路图。
程野侧头，视线沿鞋印往后。
整个工地，只有宿舍门口挂了盏灯，因为是临时接出来的线，所以电压不稳，灯光忽明忽暗，再加上与他现在站的位置离得有点远，视线受限，程野并没看出去太远。
但足够了。
黄毛不是出来小解的！程野十分肯定。
为了运送材料的车进出方便，工地周围三公里内全部铲成了平地，虽不及大城市的混凝土路，但石子和水泥打成的路面还算是干净，而且除了边上堆着的几个沙堆外，别说是草，连颗遮阴的树都没有。
程野盯着混在鞋印里的枯枝草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倏地抬眼，再次朝黄毛刚出来的方向，脑中下意识就与刚在山上安然听到动静后的反应联系到了一起。
程野眼睛半眯，大脑像放映机倒带，快速又仔细，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其实，安然最先看向的，并不是当时他所在的位置。
而是...
是他侧后方！
这个想法使他面色一紧，一股冷意从眼底喷射而出，落在前方人背影上。但仅是两秒钟，就又恢复了正常，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晃悠着往回走。
昨晚程野回来时小结巴已经睡了，睡前没见着野哥，心里一直惦记着。所以，早晨睁开眼第一件事儿，就是往旁边床上看。
他的床和程野的床头对床尾，人都不用起，半边身子撑着床探头就能看到。小结巴看到人后，先是一愣，接着又抬手揉了下眼，终于确定床上躺着的人的确是个人，而不是其他什么物种。
程野被子蒙头，胸口随呼吸一起一落，睡的正香。
平时搁这个点他早起了，不管刮风下雨，起来先绕工地跑几圈，多少年的习惯了，不跑浑身不得劲。
就是这么自律，今天睡到老胡都喊吃饭了，还不起，还赖在床上呼呼大睡。
不正常。
小结巴倒没喊他，从床上坐起来缓了会神儿，见人仍没要醒来的迹象，下床拿上两人的饭盆，趿拉着鞋先去打饭了。
程野其实是醒着的。
小结巴还磨牙打鼾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包括后来坐床上盯着他看，他全都知道。知道但就是懒得动，更不想说话。
从昨晚回来到现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是事儿，磋磨的他一宿都没能合上眼。
身为一个男人，他当然知道欲望和情感是两码事儿。而且在昨晚之前，他坚信自己不是那种轻易被外物影响或诱惑得了的人。
他信念感一直很强。
可就在昨天，他突然不确定了。一直以来内心坚守的，所谓原则的东西，在那一刻变得没那么清晰了。
他其实很清楚，当铺天盖地的欲望来势汹汹时，不是不能控制，而是不想控制。
他不清楚促使他不去控制的点到底源自什么，漂亮？肯定有，但不完全是。
他今年二十六了，人长得又好，身边不乏有主动示好的姑娘，其中比她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