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梦。
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敲着门，同学们都在教室里瑟缩着，没人敢去应门。
“你是谁？”侍繁大着胆子问道。
“我是小白啊，刚刚不是出去看看情况吗，快放我进来。”侍繁闻言松了一口气，小白离开前确实叮嘱了一句。她从桌前起身，赶紧把门打开，门后果然露出一张熟悉的圆脸。
小白哈着气进了门，马上就被拉去问情况。侍繁疲惫地推开椅子，又坐了下来。
咚，咚咚。
哪来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
声音更大了，就像直接敲击在耳膜上，侍繁努力寻找着来源，门口没有人，右边窗子也空着……左边，是左边的第二扇窗。
她谨慎地靠近窗子，抬手轻轻擦掉窗上弥漫的雾气，不规则的雾气中，露出一张和小白一模一样的脸。
却见这个“小白”的嘴在动，侍繁忍住心里的不适，努力辨认着……“我……刚刚……一直……在……外面……为什么……不……开门……”
她心里悚然一惊，转头一看，迎面而来只有触目惊心的血红色，所有的同学都已经化成血幕，朝她劈头盖脸罩了下来……她心中无限悔恨，“都怪我，都怪我把这个假的小白放了进来……”
“啊！”侍繁尖叫出声，终于从梦境中醒来。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这么久了，还是没法完全习惯。
歇了几息，她从狭窄的竹床起身，打量着这个房间。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了。
原先几乎都是素色装饰——灰色墙壁，浅青色地板，唯一的花纹存在于她面前的这面铜镜。而现在，铜镜四周的花纹竟然蔓延到了附近的墙上。
侍繁眯着眼睛观察这些花纹，脚下未动，敏捷出手，抓住躲在镜子后面的一只小人。
“这回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啊？错过了一次时间，我都快无聊死了。”小人弹开侍繁捏着他的脸的手，不满道。
“这位大爷，我得靠那个死人妖把握进来的时间啊。好像我愿意天天提心吊胆似的。”不想跟这个被困于此的人一般计较。
想也知道，从没到过现实世界的笫青无法理解，作为一个日日打卡的社畜，还肩负着这样的重任，侍繁每天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们出门吧。”她掸了掸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马当先走出门去。
“哎你等等我成么！腿长的女人太不温柔了！”笫青撅着的嘴还来不及放下，赶忙跟着一溜小跑出门。
天灰蒙蒙的。这里只有两种天色：纯粹的灰色，间或带着些青色的烟尘，总让人觉得看不到头；再就是一碧万顷，亮堂的天空了，那样的天出现时，侍繁的心就会飘得高高的，几乎能穿过这低矮的天空，回到现实里去。
出了门是一条青砖小道，路旁一溜灯笼，却没有火，发着莹莹蓝光，侍繁伸手拢了拢身上的小褂，瞄了眼身旁的小人，道：“小青倒是个不怕冷的，还敢光着腿走在这时候的街上。”
笫青不忿地说，“还不是你这回来得急，我赶着来见你么。我怕再像上次那回……”他说到这便住了嘴，看着侍繁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弱了语气，补充道，“你也别担心，他现在心情稳定得多，我看不会再出事儿了。”
“你快别替我操心了，找正主去吧。”这小人也就三岁孩童大小，侍繁拎起他抱在怀里，快步往前走了起来。
绕了几个路口，清一色的尖顶小院立在路旁，寂静无声。终于，某个交叉路口出现了一座可算是巍峨的宅院。
院门口立着三座雕像，分别是一根青柱，一道河流，以及庞大底座上的一面小镜。门上两个朱红手环是这儿少见的亮色，侍繁看着它们出了神，缓缓地把笫青放了下来。
“我们到了。”笫青见她一直呆站着，跳起来戳了戳她的脸颊，又扯住她袖子就想往里进。
“等等，”侍繁没动，“你看看我，我眼神凌厉么？”
“噗……”笫青一个忍不住，口水溅到了她袖子上，“就你这夜猫子习性，眼睛还睁得开就不错了，还想眼神凌厉，做梦呢吧……”
“还不是为了你们，你以为我想做夜猫子啊？”侍繁轻哼了一声，上前两步叩了叩门。
又叩了叩门。
又叩了叩门……
又叩了……
满脸黑线，伸脚一踹，门倒是吱吱呀呀地开了，她一脚跨进大门，头上飘飘荡荡下来一片树叶子……
终是没保持住形象，侍繁揪住笫青的领子低声道：“人呢？人都哪去了？姑奶奶来救你们出水火了，还敢这么怠慢，胆儿肥了啊！”
笫青看着她头上的树叶，低声道：“也不是故意的，别生气，你跟我来就是了。”
院子共五进，虽说有些陈旧了，但百年前苏州园林里该有的摆设，池水假山回廊小径，一个不落。
笫青起先还走得一步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