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天空分外的晴朗,就好像风雨中创立的大齐一般,自从官家执政以来,大齐一派祥和,他也尽显其英明神武之处,选贤任能、劝课农桑,裁汰冗弱、严惩贪污,北齐呈现一派欣欣向荣之势。而和平终究不是主旋律,西面的北周虎视眈眈,北部的蛮夷也忧患丛生。而邺城内部更是暗潮涌动,就好像一头黑暗中的猛兽,随时准备出来撕咬出一道口子,吞噬掉众人。
长恭已经出征多次,虽鲜有败绩,却总感觉每次回来,邺都的氛围总是有那么些微妙。就好像这次,他一回来刚要去将军府见恒伽,就看到前面街面上有一群人围着,好奇之下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要上前查看,可他却未曾想,这一去,让他在到达将军府之前,就听到了一个奇闻。
他上前一看,原来是几个渔民打捞颇丰,在外面卖鱼。当下就有些好奇,于是走上前一看,谁知道旁边买家非要把鱼破开看,几人争辩起来,你破开这鱼肚,如何再卖得出去。谁知道那买家说到不破开鱼肚谁人敢吃。长恭正是纳闷就听到旁边有人说到,还是破开吧,若有什么东西可不好,谁知旁边议论纷纷,卖鱼的只好破开,这鱼肚之中竟赫然有一些好似人的指甲碎片。长恭顿时大惊!看到旁边巡逻的人,让他们押送这几人去见官。巡逻的刚好是六子,看到了长恭,激动的喊到殿下回朝了吗!恒伽大人还说你回来立时让您去将军府一叙,长恭应着,然后说了下眼前的事情。六子大惊失色说到,殿下你刚回京还不知道,哎这些事管不来,也无从管……您还是去将军府吧,想来必会知道其中原委,斛律将军病了。
长恭一听,也不再多言,立时拍马而去直奔将军府。
这边见到将军,看其气色似有些许忧虑,但也并无病的,言语之下,才知斛律将军称病未上朝。将军看到长恭满面的忧愁,恒伽和姐姐也都在身侧,恒伽的长兄外放做官,一向颇有贤名,另外一个兄长也是颇有战功,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尚未出嫁。现下几人除了那个外放的长兄,都分坐在斛律将军的房间。如今举国震惊的一件事,让无数个大齐勋贵家族都无所适从。而斛律将军更是坐卧不安,只得称病告假。
古来君王,多狠戾无情者,方能居于上位。俗话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无论是发动政变登上的皇位,还是通过军事手段夺得的天下,一旦新的皇帝上台,势必会对前朝势力进行清算。在古代历史上,能善待前朝皇族的帝王,实在少之又少。
而如今这位,更是变本加厉一般,做出了一个震惊朝野的惊世骇闻。本来已经放过了前朝皇室的当今皇帝,却因为前朝皇室成员的一句无心之言,制造了一件惊世骇俗的灭门惨案。
起因是有一日,陛下召集群臣,说自己似有一事埋在心中,思索了很久却苦无答案,所以便想征求群臣的意见。“前朝皇帝刘秀为什么可以坐稳皇位?”这种问题,按说作为臣子是不好回答的,无论夸赞前朝贤能还是提什么所谓意见似乎都不太合适,更何况如今的官家早已时而清醒时而醉酒,于是大部分的大臣都选择沉默不语,官家竟然问起了元韶。
而这元韶他说:“因为王莽没杀尽刘氏宗亲,才保留了刘氏中兴的希望。”高洋听了这话之后若有所思,元韶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因为圣上皇位是从敬帝那儿禅让而来,敬帝元善见也早已幽居外处。然而如果元韶说得有道理的话,那只要有元氏的后人在,他这皇位就岌岌可危啊,这元韶也不知道怎的糊涂,竟说出这样的混账话,他难道是忘了自己也姓元吗?
官家听完后竟然大笑道:“说得对啊!”
本以为只是庭上笑谈,可谁知道,事情却以摧枯拉朽之势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五月初,朝廷就开始诛杀元氏世族二十五家,幽禁十九家。同年七月,大杀诸元,从魏昭成帝往下七百二十多人,尽数诛杀。这些宗室的尸首都被投到漳河之里,附近的人从水中捕到鱼,鱼肚中竟有人的指甲毛发。而元韶如今也被幽禁在邺城附近的地牢中。
长恭听完震惊的无以复加。七百多条人命,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不分老幼妇孺全数击杀,据说邺城那年的雨汇入漳河都是血红色的。
恒伽在旁边也是一言不发,他想起来之前铜雀台那次与元籍的相识,不知那个柔弱坚定的少年,如今……
可叹朝中众多大臣竟无人敢上前劝阻,官家诛杀的言官已经不知道第几个了。
长恭这才明白,如今朝堂之上,乃至举国上下,已经一片混沌。难怪刚才街上看到鱼中之物也见怪不怪……
过了少许,斛律将军说到,如今局势已不由我们,这些日子家里要低调而行,不要妄议朝政。说完了叹了口气,示意他们下去吧。将军夫人也叹息不止,拉着长恭问了问一路情况,让恒伽带着他去休息。
两人走出房间,一阵子的沉默不语,恒伽最先缓过神,拍了拍长恭的后背,长恭从一片黑夜混沌中醒来一般,正要说些什么,恒伽一个嘘的动作,示意他,“殿下归来一路艰辛,还是要多休息为好,不如就在府上歇下吧”然后带着长恭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