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唇,探手去够那碗已经放凉的药。
“吱呀——”
殿门又一次开了。
几缕刺骨的寒风随着打开的门卷了进来,又很快地被人关在了外面。
刚出去没多久的顾贵妃又回来了。
手里还端着一碗药,以及一小碟蜜饯。
咳嗽声戛然而止,君珩迅速收回了探向药碗的手。
将君珩动作尽收眼底的顾皎:……
得亏怀安心细,早早地新熬了一份,不然他把这凉得不能再凉的药喝下去,也不知道是治病还是求死。
走过去将桌上的药拿开,顾皎重新坐下,用勺子在微烫的药碗内搅了搅。
“不想见我就把药喝了,我保证立马走人,行吗?”
她舀起一勺药,伸到君珩嘴边,商量道。
见君珩还是刻意躲着她的视线,顾皎叹了口气:“药放凉了可是会更苦的。”
闻言,君珩喉间溢出淡淡的一声冷哼,坐起身,没理会她递过来的小勺,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微烫的药滚过喉咙,抚平了那丝血气和痒意,浓厚的苦味却呛得他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这时,一块沾着糖霜的蜜饯凑到了他的唇边。
他愣了愣,抬眸看去,他的贵妃神色坦然,不避不让地看着他。
君珩原本要推拒的手放了下去,良久,轻轻地张嘴咬了一口。
以前喝药时怀安也会提前准备好蜜饯,但是他从来没有碰过。
他其实不太怕苦,或者说已经习惯了药的苦味。
他向来看不惯喝个药就娇气地喊苦的公子少爷们,偏偏还有一群人哄着惯着,一碗药要用一碟子蜜饯去配。
真是没用。
“甜吗?再来一块?”顾皎贴心问道。
君珩:……
他别过头,声音带了些许的不自然:“我不喜欢甜的。”
顾皎看了看手上的糖渍,她记得方才自己手上是有好大一块蜜饯的。
陛下果然仁厚节俭,一块蜜饯都舍不得浪费,就算不喜欢,也要吃的干干净净。
她心甚慰。
药喝完了,答应怀安的事也算做到了,顾皎接过空碗,便准备离开。
“顾皎。”君珩突然低低地唤了她一声。
她停住动作,疑惑地转头看向他。
“你就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他声音放得极轻。
烛光映在他的面容上,半明半暗,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情绪,顾皎却似乎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些压抑的情绪。
她想了想,如实道:“我方才已经问过了。”
可他没答。
“除此之外呢?”君珩定定望着她。
片刻后,他轻声道:“不恨我吗?”
一阵寂然中,炉中的炭火泵出火星,清晰可闻。
顾皎率先回神,反问道:“你是指入宫的事?”
而后她笑笑:“圣旨是我自己接下的,又怎么会恨你。”
听到这个答案,君珩缓缓闭上了眼:“是啊,你向来洒脱。”
他望向窗外:“你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闻言,顾皎微微一怔,入宫后她没怎么算过时日,一时倒真有些想不起来。
顺着君珩的视线望去,目光触及那轮圆月,她身体一僵,忽地明白了过来。
是上元节。
——她原本要成亲的日子。
“倒真记不清了,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她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笑道。
君珩与她对视许久,终于摇了摇头:“没什么要紧的。”
“已经快要到子时了,陛下该歇下了。”顾皎别开头,提高声音唤道:“怀安。”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门被推开的声响。
她转过身,背向君珩,这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让那一瞬纷乱起来的思绪逐渐平复。
“陛下,”她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语气,“不论如何,顾家都不会背叛天煜。”
所以,他不需要特意试探她的心思。
身后,君珩似乎低笑了一声,语调也带了几分晦涩:“顾皎,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将你当做要挟谁的筹码。”
顾皎顿了顿,却还是在怀安出现后恢复如常,而后没多迟疑地提步离开。
将门带上的一霎,视线扫到殿内,烛光明灭,君珩静静地倚在那里,发丝遮挡了神色,却没来由泛出几分孤寂之感。
她眼中一抹犹疑闪过,最终还是转身走入夜中。
——
再次回到玉露宫,那本翻开的《天煜秘闻录》依旧摆在桌面上。
让困得已经睁不开眼的小宫女去歇息,顾皎重新坐到了桌前。
眸光落在书页中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