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但是说起话来却眉飞色舞,很会捉住重点,对于京师的形容,可能比京师本身还要美好数倍。
得知雁翎是去寻亲的,范梅氏眼睛便活络起来:“京畿道是天子脚下,几乎没有什么穷人,就连远郊的农户,大多数也是为世家望族管理田庄,几乎看不到什么穷苦佃户。”
显然是在暗示雁翎的亲人很可能是有钱人。
然而雁翎并不抱有什么希望,“我阿娘临终才嘱托我去寻亲,不过是怕我无依无靠,若是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出身,这么多年也不至于不曾来往。”
范梅氏和范郎互相对视一眼,多年的夫妻默契,好多事根本不需要宣之于口,二人心里就有了成算。
范梅氏堆着微笑,对雁翎安慰道:“也说不准呢!你又没有去过,谁知道你阿娘当初是为什么离家?我们跑江湖的见的多了,京畿许多高门贵胄的女儿家都曾经一时糊涂与人私奔过,你怎么知道你阿娘不是丞相的贵女,王爷的外室?凡事总要报着希望。”
雁翎没有离开过岭南,对于京师到底是一副什么景象,除了阿娘生前的只言片语,就是赵桓征对她讲的多,然而他说话总是有很多成语,也十分委婉,雁翎当时没听懂的部分都没好意思问。本打算路上多问问他,然而……
想到赵桓征,雁翎心里又是一阵落寞。
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回到京师了,他一个人可以策马,走旱路不像客船沿途经停这么多地方,应该可以早些到家。
然而他又真的如他所言是京师人吗?如果真的是,为何要撇下她,无非是一段旅程,她又不打算赖上他……
雁翎想着,眼睛里就忍不住浮出了泪花。
范梅氏不知道她具体在想什么,还以为她只是对前途不确定,就继续刚才的话头劝她:“你别不信,本朝男女大防也就那么回事,尤其是士族门阀的小姐,有几个婚前默守陈规的?就连当今母仪天下的那位……”
老范看老婆越说越远,递给他一个眼神:“别瞎扯没用的。”
然而这个话题似乎是了不起的皇家秘辛,一下子引起了雁翎的兴趣,她也顾不上伤心落寞了,直接对范梅氏允诺道:“嫂子,我不是个乱说的人,你小声点说……皇后怎么回事?”
范梅氏压低了声音,又看一眼老范,清了清嗓子才用几乎只有雁翎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我也是听京畿道的人说的,咱们皇后入宫前和辅国大将军是私定终身的青梅竹马,还曾经私奔过,不过为了不连累家人,最后还是奉旨入宫了……”
雁翎讶然到说不出话来,久久才回过神道:“这么离经叛道的么?”
范梅氏讲八卦来了精神,道:“可不……甚至现在都传太子的亲爹啊……”
越说越不对劲了,老范在一旁咳嗽了一声,范梅氏立刻捂着嘴,对雁翎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知道就行,可别乱说。
雁翎微微点点头。
她对京畿的认识又多了一层,原来即便是云端上的贵人,也和丰裕的那些富户小官的府邸内一样,有许多不干净的往事啊。
就这样又过了不知多少天,福船终于在上京城外的龙门津渡口停下了。
龙门津是上京连通大运河的最大渡口,船还没有靠岸,雁翎就看到了渡口上巍峨的建筑,斗拱高梁,十几丈高,仿佛是肌肉强壮的天兵一样镇守着皇城的水门。
那种气势,果然带着帝都的威严,一下子让沿途所有关于京畿的传说和掌故,都具象了起来。
随后“哐当”一声,船舷终于靠上了岸,船把头在船头对着所有的旅客大喊道:“平安抵京,各位小心脚下,即刻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