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一道灰影疾驰而来,腾挪跳跃,矫健异常。
我第一时间作出判断:狼来了!
我“啊”地尖叫一声,拔腿就跑,跑了一小段路,回头一看,那畜牲离我越来越近!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我怎么可能跑得过一只狼?
我猛地意识到自己是来捕猎的,我是猎人,手握弓箭,为何要怕猎物?
我按捺下内心的恐惧,屏息凝神,满弦一箭。那畜牲中箭,痛叫一声,竟然抬起爪子将箭拔了下来,摔到地上,越发骁狠地向我扑来。
糟糕!这畜牲似乎发狂了!
我又射一箭,这次它有所防备,闪身躲了过去。我接连几箭,都被它躲过。眼看只剩最后一支箭,我握紧箭,转身就跑,边跑边大声呼救。
“救命啊!向良救我!向良救我!”
刘恕大爷啊,你不是说就在附近找个清净的地方练剑吗?你到底去了哪里啊?你怎么还不来?
身后一阵妖风袭来,蓦地脖子一紧,我被勒得不得不停下来,这畜牲好快的速度!无暇多想,我握紧箭,反手刺向它,手却被它拿住,按在背上,动弹不得。
我一惊:这、这、这分明是只人手啊!
我赶紧回头,果不其然,看到一张少年的面孔,一张怒不可遏的面孔。
他叽里咕噜地从嘴巴里飚出一大段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但他的表情任是傻子也能看懂:他正处于暴怒之中,且大有宰我而后快之意。
纵言语不通,但道歉和道谢两大基本礼仪总是人类文明社会共通之处,我虽然也满腹委屈苦闷,出于求生欲,仍恳恳切切地道:“对不起扫瑞粟米马森任尼杰——”
他神情未有丝毫缓和,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直震得我耳鼓生疼、嗡鸣不止。
正在这时,刘恕自林中走了出来,见我和那少年扭作一处,眉头微皱,问道:“怎么回事?”
我急道:“向良快救我啊!”
刘恕似乎认得那少年,同他说了几句话,用的既非梁语,更非吴语,而是一种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他说完后,那少年虽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却放开了我。
我急忙跑开,离那少年远远的,活动了下被扭得酸疼的胳膊。
那少年卷起袖子,露出受了箭伤的胳膊,脸上的表情又是委屈又是恼火,同刘恕说了一大通话,还时不时瞪我两眼,显然在跟刘恕控诉我的罪行。
刘恕闻言看向我,陈述道:“阿飞说你射伤了他。”
我见那少年当面告状,心中不悦,道:“我是射了他一箭不假,那也是他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对我一通穷追猛打,我才射他的!”
那少年吼道:“你不射我我会追你?”
他这次说话我听懂了。
我问过刘恕,华夏文明起源于夏,当今华夏大陆九大国虽有各自语言和文字,但文化根基源于一脉,因此九大国的语言皆属于华夏语系,而华夏语系之间交流,并无太大困难。
他之前说话我全然不懂,应当用的是华夏语系之外的语言,这次用的却是华夏语系的语言,只是他说得不甚顺畅,有些蹩脚。
我毫不相让地道:“你不追我我会射你?”
那少年气得直跺脚,吼声气吞山河:“是你先射我!”
我据理力争,有理不在声高:“明明是你先追我!”
那少年着急上火,又叽里咕噜地将我骂了一通。
我听之不懂,但也知道他在骂我,当下辩解道:“我还以为你是只狼呢!哪有‘人’走路是手脚着地的?”我特意将“人”字咬得极重。
那少年大怒:“我练的功夫便是那样!你眼瞎了?分不清人和狼!”
见他如此咄咄逼人,我也火上心头,与他对骂起来:“对,我就是眼瞎!横看竖看,你最多就是一个狼人!哪里像人了?”
那少年怒吼:“你这女人就是个疯子!”
“那你就是个狼人!”我气呼呼地吼了回去。
“疯子!”
“狼人!”
“疯子!”
“狼人!”
刘恕淡淡地道:“你们若要打斗,另寻一处去打,莫在此处扰了我的清静。”
“我才不跟小孩打架!”
“我不打女人!”
我和那少年几乎同时出口。
那少年闻言,又炸了毛,跳脚道:“你说谁是小孩儿?”
我哼了一声:“这里谁最小,谁就是小孩!”
“三个月前,我就过了十六岁,在我们家乡,满十六岁后,就是个男人了!”那少年话说得有些艰难,憋红了脸,态度却十分认真坚决,“我不是小孩儿。”
刘恕立时道:“阿飞,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同一个姑娘家斤斤计较?”
那少年想了想,转头对我道:“看在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