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拓跋飞便不辞而别,水阔鱼沉,无处可问。
我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有时能吃能喝能跑能跳,有时粒米难进步履维艰,少不得又在吉丘镇休养了近十日,待身体恢复到能勉强维持大半日活动的地步,才继续赶路。
出雁回关,手续完备,无有阻碍,顺利过关。
再过頔山,便入晋国北境。
卧牛山脉西南洎东北向绵亘晋国北境,因形似卧地的牛而得名,頔山大致在牛尾巴处。
方入榆梁关,我便觉此地与梁国南境江山风貌着实大为不同。
此处崇山峻岭、崚嶒墆嵲,屹嶝嶝连成一片,因山体多石,草木稀疏,尤显嶙峋,行至荒凉处,人烟杳渺,鸟兽绝迹,犹造夐绝之地。
一路而来,山道礘礘,险阻难行,才走半日,我已累得精疲力倦,欲思修整,竟未寻得一处村镇,中途倒是经过一个村庄,只是村民皆已迁走,村子空无一人,阴森寂寂,我亦不敢多耽,溜了一圈,便即速去。
也许是因土地贫瘠,也许是因边关不稳,总之人们不愿定居于此。
这种情况却是我始料未及的,早知如此,我便在榆梁关多待两日,等人一起上路,即便不得已而露营野外,相互也有照应。
可我眼下架在半路,无法可想,只得马不停蹄、一鼓作气地赶往河阳城。
但天不遂人愿,屋漏偏逢连夜雨,后晌时候,我忽得腹痛如绞,只得将马停在路边,坐下休息。
这两日来身子已好了许多,毒伤发作时疼上一阵也就过去了,可今次却是来势汹汹,怎也不见好,想是受累之故。
待身子稍许利索了些,只走了数里路,已是日薄西山。
我打开地图看了一会儿,后半程的官道越开山体而修,绕了二三十里路,若仍走官道,今晚断然赶不到河阳城,中途如再无村镇,我便只能天地为褥露宿野地了。
我爬上附近坡头,踊跂而望,见有一条小路穿山而过,通向河阳城方向。我凝神沉思片晌,调转马头,朝小路疾驰而去。
我心想:我动作快些,不出差池的话再有两个时辰便能赶到河阳城了,应当问题不大,还能出什么差池呢?
日落月升,四野渐黑。
没来由的,我眼皮跳得厉害,心里不安之感越发强烈,当即拼命挥鞭,催促红莓不断加速,口中低声念叨:“红莓,快点!快点!再快点!”
红莓突然一个趔趄,高声嘶鸣,被不明之物绊住了蹄子,翻到在地,我和行李一起被甩了出去。
不待我回过神,两名大汉自山石后冲了出来,其中一个将我面朝下按倒在地,并用一把农用锄头勾住了我的脖子,逼拶得我不能动弹。
另一个去翻我的行李,刨了一阵,骂骂咧咧地道:“啥也没有,就几件破衣裳和一堆破草根,真他奶奶的晦气!只这匹马还值球个几圆钱!”
“叫嚷什么!送上门的还嫌?”压着我的大汉道,“快过来搜他的身!”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遇上了山贼强盗,一时间悚詟惊怖,又听他们说要来搜身,连忙嘎着嗓子道:“二位大爷,我把银钱缝衣服里了,我自己拿出来!”
压着我的山贼闻言起身,仍用锄头勾着我的脖子,凶神恶煞地道:“把值钱的都交出来,不然老子锤烂你的头!”
我起身之际,迅速抓了把泥糊到脸上,一面连声道是,一面把衣服兜里的所有东西都掏了出来放在地上,还将衣服兜翻个底朝天特意给他们检查。
我身后的那山贼见我一副恇怯顺从之态,放松戒备,将锄头从我脖子上拿了开来。
方才翻行李的那山贼跑到我面前,看到地上白花花的几锭银子时,眼睛都直了:“我的乖乖,九哥,你快看,不少呢!”
他拾起银子,舔了舔嘴,吞了口唾沫,拿了一个大的银锭攥到自己手心里,又拿起最大的一枚银锭递给我身后那个被他称作“九哥”的山贼。
那“九哥”却犹豫不接:“太多了罢?怕大当家起疑。”
先前那山贼道:“九哥,也不是我黑心,这阵子大伙一直忙着张罗三当家和杜老大的事,我都两个月没着家了,我想过了这阵子就下山看看我老娘,给她留点儿过活的。今年这情况进的少出的多,大伙都分得少,连自己一口吃的都欠,这次的交上去了,咱能落几个圆?”
那“九哥”想了想,道:“我这个太大了,换个稍小的来罢。”
又指了指地上的鱼符、度牒、书信等物,道:“那些是什么,拿来看看。”
那辈分小的山贼依言拾起鱼符、度牒、书信等物,看了两眼,抓耳挠腮地道:“我也不知道这些是啥玩意儿。”
他将之递给那“九哥”:“九哥,你来看看。”
那“九哥”接过东西看了看,道:“这是鱼符。”又道:“这不是晋国的鱼符。”
那辈分小的山贼道:“这小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