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我看看”,有人骂道“滚一边儿去,我还没看到呢”,有人冲我吹口哨“妹子转过来,教哥哥们瞅一眼”。
正一团乱时,有人咆哮一声:“都他奶奶的闪远点儿,三当家还在后面呢!”
吆喝声当即小了下去,众人让出一条道来,我微微侧过头,眼角余光瞥见一位头戴缁布冠帽、身着玄色礼服的少年被人连拖带搡地推进了屋子里,险些摔倒在地。
接着有人关上门并从外面锁了起来,高声叫道:“三当家,你快点儿办事罢!照图上画的做就成了!去去去,都别堵在这儿了!该干啥干啥去!”
众人哄笑散去,临走时嘻嘻哈哈地说了不少荤话。
那少年手里被人塞了一副画册,他站稳脚步后,第一件事就是一脸新奇地展开画册来看。
当我看清他手里的画册是什么时,心登时往下一沉,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缩。
那少年只看了两眼,皱眉便皱了起来,摇头自语道:“以十跬之距、三钧之力来算,此处受重已可达两石,怎么可能支撑得住?简直胡来!太不严谨了!”
他像丢垃圾般将手里的春宫图扔到身后,举步便往书房行去。
大抵是我红得太扎眼让人没法不注意到,他走了数步,忽而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我,面露疑惑之色,随即了然,问道:“你就是填房的?”
在梁国,男子年满十九而行冠礼,我尚不知晋国的礼仪,但冠礼是五礼中嘉礼的首要之礼,渊源传承,想来华夏列国之间的差异不会太大。
但这少年生得面嫩,看上去还不到十九岁。
凡我见过的高家寨众人,不论男女,肤色皆是因长期劳作经日光洗礼过后的焦黄色或深褐色,但这少年却很白净,体格也是纤细而瘦弱的,打眼看去,倒像是富庶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没历过风吹雨打的小少爷。
那少年向我走来,他本就是头大身小的体型,待走近过来,便见他头发稀疏泛黄,额头偏又异常饱满圆润,于是更显头大,给人一种摇摇欲坠之感。
那少年取出塞住我嘴巴的帕子、解开捆住我手脚的绳子,又走到柜子前,翻出几样物什放在地上,道:“你在外面玩玩具,不要进来打搅我。”
说罢,便不再理会我,转身去了书房。
我仍坐在床上不敢稍动,等了半晌,见那少年果然将我放置一旁不揪不采,这才松了口气。
我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转眼被地上的物什吸引,蹲下“玩”了起来。
那是三个木制玩偶,一马、一牛、一鸭。
我见木马背上有个旋钮,就随意转了两圈,木马便在地上走动起来,除了马腿,马嘴和尾巴也有动作。
我初时只以为这是个单链条的齿轮传动装置,便不以为意,看了片刻,发现不寻常处,微觉讶异,拿起木马细细地钻探起来。
原来木马的四条腿并不共用同一链条,而是各自分开的,每条马腿又有两个关节,两个关节的链条也是相互独立的,这样的话,从理论上讲总共可以模拟出十二套动作。
我转回旋钮处,果真发现玄机,旋钮纵向有三个档位,可以下按和上提,平面又有上下左右四个卡槽,竟然真的有十二套传动链条!
我挨个试了过去,木马不但可以奔走转向,甚至可以起卧,虽然起卧动作尚有些僵硬迟缓。
齿轮传动很简单,复合链条也不难。但机械和数学不同,最难的不在于原理,而在于设计。
我盯着手中小巧的木马玩偶,深深地吸了口气,要把十二套传动链条分工有序地塞进拳头大小的马肚子里,这需要何等缜密的逻辑思维能力以及强大的空间解构能力?
我放下木马,又玩起木牛。
我起先没找到机栝,捣鼓了一会儿,才发现牛肚子是空的,两个控制机关藏在肚里,一旋钮一扳钮,可走可停。
木鸭则可浮于水上振翅划行。无一不是精巧绝伦。
我坐在地上兴致勃勃地“玩玩具”,不知不觉,两个时辰便过去了。
天色将晚,忽闻脚步声杂沓,有人至屋外,“咚咚咚”地重重拍门,高声问道:“三当家,你完事儿了么?”
外面的人连问三遍,一声高过一声,震得窗棱都在晃荡,那少年才不情不愿地从书房出来,敷衍地道:“就好了。”
外面的人又道:“大当家不放心,教咱哥儿几个过来看着你!你快点儿!你这头办完了事,咱也好回去困觉!”
那少年道:“在办了。”
又有一人提醒道:“三当家,褥子上有块儿白绢,白绢上要见落红才成,你可知晓?”
那少年道:“知道了。”
那几人交代完,便去一旁待着闲聊。
那少年点了两盏灯,留下一盏在卧室,端起一盏又回书房去了。
有人守在门外,我也没了旁的心思,坐立难安,只在屋里踱来踱去,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