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道:“快开门,我有急事!”
陆七迟疑不开,道:“三当家,大半夜的你去哪儿?你——”
话未说完,高佐便急不可耐地打断他,态度强势,与我先前所见那副不言不语任人戏弄的模样判若两人:“你该知晓,我多的是法子撬掉这把锁,到了那时你更麻烦。把门打开!”
陆七沉默移时,做出让步:“三当家,你可以走,但她不行。”
高佐道:“就我一个人走。”
陆七便开门放行,待高佐离开,复将门锁上。
次日,我方醒未久,门外传来陆七的声音:“姑娘请起罢,大当家有请。”
我应了声“好”,梳洗出屋,跟着陆七往寨主堂行去,边走边小心翼翼地问道:“陆大哥,你可知大当家找我有什么事?”
陆七道:“不敢当,姑娘唤我‘陆七’便是。大当家找你应非坏事,不必慌张。”
我心下稍安,又问:“不知大当家怎么称呼?”
陆七道:“大当家讳‘骏’,你可以跟大伙称‘大当家’,也可以随三当家称‘大哥’。大当家是随性之人,不会介意这些细枝末节。”
我颔首道谢,闲话道:“寨里三位当家是亲兄弟仨么?怎么不见二当家?”
陆七道:“三位当家确是同胞兄弟,二当家已故去多年。”
我又打探了些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事,陆七无有疑心,与我作答。
正说话间,已至寨主堂前。
高骏着我入内,却不阐明用意,只让我坐下吃饭。
我心中不安,对付了两口,便再吃不进去。
高骏见之不悦,道:“我高家寨虽比不得豪门贵族,却也不缺吃喝,你只管往饱了吃、往撑了喝!”
我遂敞开肚皮大吃大喝,高骏这才满意。
用膳已毕,高骏道:“你虽是抓来的,但既给三儿填了房,只消好生伺候三儿,我高家寨也不会亏待你。”
得知高骏的意图是“拉拢”我后,我暗中松了口气,低眉顺目地道:“大当家说得是,我一个女人家终究是以男人为主心骨的,我男人在这儿,我自然也要在这儿的。”
我这番话专往高骏“爽点”上说,果令他极度舒适,抚掌大笑:“好!好!你在寨子里安生呆上一年两年,生下娃子,我教三儿跟你回家看看也不是不行。”
我心中冷笑,面上作感激涕零状:“我想极了我娘,若真能回家一趟,那可太好了!”
高骏哈哈大笑,话锋一转,又道:“今日找你,还有些话要与你说。”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地道:“三儿呢,性子野,爱往山下跑,我也拦不住。他时常数日、乃至数月不回来,净倒腾那些书呀、破铜烂铁什么的,你说那些玩意儿有啥用?能当吃还是能当喝?我年纪也大了,高家寨的基业迟早还是要交到他手里的,你也劝劝他,教他对寨子里的事多上些心,这才是正经的大事!”
说到“大事”,高骏露出一副自满如溢、全无欿然之态,一拍桌子,派头十足地道:“在这卧牛山横风岭,我高家寨就是王宫,我就是大王!他接我的位子,那就是‘登基’!‘登基’你懂不懂?”
我伈伈睍睍地点点头,小声道:“我知道,登基是大事。”
高骏训诫我一通,心满意足地放我归去,临走前还夸我“机灵懂事”。
我回到高佐居处时,高佐已经回屋,正在书房看书算题。
我左右无事,便坐到一旁,翻出《瀛洲方程要术》第三十五卷接着看了起来。
高佐算完一题,方才注意到我,目光向我投来,忽而震惊地道:“你、你看得懂方程要术这部书?”
我纳闷于他的震惊,有些不知所措:“看得懂呀,除了后五卷难些,前面的……还算容易,怎么了?”
高佐目瞪神呆,恍恍惚惚地道:“我还道这是部天书,原来是我愚鲁了……”
他的视线凝结在我脸上,似要将我灼穿一般:“你说的‘热气球’,我昨夜试验出来了,果然如你所说。
我又把你说的‘能量’和‘能量转化’反反复复地思考了许多遍……”
他激动得声音发颤,双眸暾暾犹如火光炽盛:“我想我昨日的话没说完,你把我头脑里的东西全打散了,然后重新构建了一个更博大、更精密、更清晰的……系统。”
高佐突然跪倒在地,朝我磕了个头:“老师,佐不才,恳请你收下我这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