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看,犹豫地道:“太艳了罢?”
老板娘道:“哎呦,小姑娘打外地来罢?在咱们大楚,这可算不得艳。端要趁着大好青春穿红戴绿,还怕不够艳呢!何必顾虑?”
我心下一宽:“那我试试?”
老板娘爽气地笑起来:“试罢,试罢,你这般妙龄少艾穿什么都是美的,尽管放心穿罢!”
我穿着那身蓝色襦裙出来,问小树道:“怎么样?”
小树腼腆地道:“姑姑穿什么都好看。”
老板娘又给我挽了个左偏髻,配上一支同色系的翠甸簪子,拍手笑道:“这便妥了,帝子降兮,亦当如是。”
我被她一句“帝子降兮”夸得飘飘然,没二话地将衣裳和簪子一并买了。
出了成衣铺子,小树问道:“姑姑,我们穿着这样好的衣裳要去哪儿?”
我哈哈笑道:“楚国设有民阊,当然要去那人间风月场开开眼界啦!”
“阊”原是官府司掌音乐的下设场所,阊阖里养有乐伶、歌伶、舞伶、戏伶等伶人,有时用以招待外国使臣、重要人物。
久而久之,阊阖的副功能愈用愈频,也难免涉入到更隐晦的灰色地带,逐渐发展成了官府默认不宣的创收娱乐场所,但仅对达官贵族开放。
楚国是华夏诸国中少数几个不禁私阊的国家之一。
楚国有官阊和民阊,官阊仍是只对达官贵族开放,民阊则无门槛,有钱便能消费。
我探听消息时得知,云梦城中,恰好便有一座闻名遐迩的著名民阊。
大梦阁。
大梦阁名气大,城中无人不知,稍加打听,便知方位。
大梦阁修建于了思湖的湖心岛上,行至了思湖畔,便见一座朱瓦红墙的红楼气派地矗立在湖心岛上,通往岸边的长堤上,游人如织,络绎不绝。
我举步走向大梦阁,小树跟在后面,忸怩地道:“姑姑,有好多人看你。”
我无所谓地道:“这有什么?眼睛长在别人的脑袋上,我还能不让人家看啦!”
“是……”小树憋红了脸,羞赧地道,“都是、是那种轻佻不正经的眼神。”
我笑看向他,温言道:“没关系,我有分寸。”
甫至堤上,便有丝竹八音伴着燕语莺声传来,宫商相应,笙歌鼎沸。
至于阁下,我见匾题“大梦三生”,右书“矻矻穷年尘劳厌,莫如身与世忘”,左书“碌碌浮生奔波忙,且看名与利空”。
我噗地笑出声:“原来哄人醉生梦死也能说得这般清新脱俗!”
小树思索着道:“小人觉着说得还挺有道理。”
我嘴一努,抬杠反驳:“说什么‘名与利空’,我待会儿进去不付银子,你看他赶不赶我出来?
我要是也开家阊馆,就写上‘我保障美酒靓妞,你保障真金白银’,横批‘大家都好’,阊馆名字便叫‘都好楼’!”
小树闷声发笑,想笑又不敢笑,苦苦忍着,忍了良晌,方道:“姑姑说的……也有道理。”
“姑娘在看这副题揭么?”
我和小树正说话时,忽闻身后传来人声。
我回过头,见一个衣饰考究的白面书生手摇羽扇,含笑端量着我。
那白面书生相貌俊美,本不必修饰便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但他偏面敷细粉、唇涂胭脂,弄得一身脂粉气。
我看不太惯,暗自蹙眉,对于他的搭讪,本想搪塞过去,只是还未开口,他便摇摇扇子,叹道:“风月场所多以红绿二字为名,俗不可耐。大梦阁却题道‘长醉一夜,大梦三生’,细细品来别有一番味道,道出许多辛酸无奈,亦有几分洒脱豁达。”
我不以为然,道:“我看先生定然出身富贵,不愁衣食,也读过书,才有心思和脑筋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对像我这样今日躺着不动弹、明日就要饿肚子的人来说,你让我不管明日,只管今日有酒今日醉,却是无法。”
那白面书生道:“姑娘既然来了此地,何必还要牵念太多?”
“我不是来买醉的。”我笑了一笑,“我从没来过,便想来看看,看看就走。怕现在不看,以后便没机会了。”
“原来如此。”那白面书生微微颔首,偏头略作思量,忽而笑道,“小生鄙姓‘云’,单名一个‘缈’,字‘妙音’,字意‘曼妙音兮未缈’。小生今次前来,乃是应友人之邀,来此参加诗话会。姑娘既是来看新奇的,倒不如与小生一同前往,如何?”
“诗话会?”我颇感兴趣,当下大大方方地道,“如果不会给先生添太多麻烦,我愿同往。”
云缈道:“姑娘太拘礼了,不麻烦。”
我想起还未自报家门,忙报上姓名。二人相互见礼,云缈在前引路,我和小树跟着他进入大梦阁。
想来他是阁中常客,掌事老嬷一见到他当即迎了上来,亲热地拉起他的手,笑容满面地问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