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盖上印章,将密令文书交给杨琤,一字字道,“不死不休。”
“是。”
杨琤虽有疑惑,却未多问,接过密令文书,妥善收好。
东临君又道:“净流,我还有一事相求。”
杨琤忙道:“琤之卑躯,但凭驱使,主公何用‘求’字?”
东临君不自觉地浅浅一笑,只是一瞬,又复一派淡然之态:“素闻你是当世制弓之能匠,烦劳你为我做一把适合女儿家用的弓,我送人用。”
杨琤心思细腻,将他这番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不免又惊又疑。惊的是主公一向淡泊寡情,这般情意绵绵地发笑实属破天荒头一遭见;疑的是他欲送之何人,自己识得还是不识,若他身边出现新的关键人物,对自己又有何影响。
杨琤心机重、想法多,口风却严,并不多话,只道:“琤闲暇时确好制弓练手,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实当不得‘能匠’二字。但主公既有所托,琤自当全力而为。”
东临君道:“如此,我先行谢过。待你制好,差人送来紫府,我另有赏赉。”
杨琤连声道不敢当。
这日,我等一行回到郢都,已过子时。
慕星湖今早得到消息,越国战俘已于三日前全部押解回都。
三日,足以发生许多事情。
事态紧急,耽搁不得,我将银子给了小树,嘱托他照顾好平远和平安,便坐上慕星湖的马车,同往紫府。
慕星湖甫回紫府,连口水都顾不得喝,便召集来二十多名家臣,向为首家臣问道:“叔父,郢都近来有何情况?”
那为首家臣约莫六十岁,形容清癯,发色灰白,蓄着把山羊须,梳理得极齐整,一派大家赫赫威仪。
他一双眸子清湛锐利,自见到我时,便一直探究研判地盯着我打量。
太叔乙挨近我,附耳道:“这位是主上的亲叔父,姓姬,名深,字从渊。”
我点了点头,以示知晓。姬深见太叔乙如此,眸中掠过一抹讶异之色,随即将目光从我身上挪开,神色如常。
姬深闻言,道:“回主公,大王任越公子无央为彭城刺史;原彭城刺史谢幸官升一级,调任琅琊,兼管武林;仇仲之女仇敏承袭爵位,任安城刺史暨从三品定远将军,其余委任令尚未颁布。萧亦城现仍驻守安城。”
慕星湖眉头微蹙:“仇敏?教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承袭爵位,坐镇边关?”
姬深道:“仇家子嗣断绝,已无人可袭爵,而此女又得萧亦城大力举荐。”
我暗暗攥紧拳头:仇仲,我可没忘记这个名字。
慕星湖又问道:“越国战俘处置情况如何?”
姬深回道:“越国罪臣近二千人,除王室外,全部关押于卫城,目下只有不足二百人已会审定案,已处置的有五十三人,其中一十六人问斩,二十七人或流放或谪奴,其余十人或贬官削爵或官复原职或留用调任。”
慕星湖追问道:“已处置之人中可有武林城刺史黎镜之子黎砚?”
我心中一紧,不由看向姬深。
姬深摇了摇头:“最后一批押送回都的越国罪臣,皆未定案。”
慕星湖思索片晌,环顾众人,依次吩咐下去。
“百川,我要已定案和已处置的所有越国战俘名录。”
“孝严,你去查黄夔近三日来的动向,什么时辰在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全都查清楚。”
“玉鸣、成珏,你二人去查太子,小心些。”
“诸位,一个时辰后,我在此等你们的消息。”
“是,主公!”四名家臣越众而出,躬身领命。
慕星湖转头对姬深道:“叔父,你遣人去王宫给大王呈个信,说我有急事求见。”
姬深道:“大王恐已睡下。”
慕星湖道:“无妨。”
姬深应了声“是”,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我,眼底滑过疑色。
慕星湖遣散众人,看向我,正色道:“莫离,我去趟司寇属,你先——”
我懆急地道:“我跟你去。”又小声道:“我不想在这里干等着,让我做点什么,什么都好……”
慕星湖轻叹一声:“好罢。”
从紫府后门出,驱车驶向王宫方向,太叔乙驾车,我和慕星湖对坐车内。我抬眸看向他,心有千言万语,话至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慕星湖凝眸相望,又是一叹,握住我的手,温言道:“自上回昏迷后,脸色一直看着有点发白,待过了这阵子,可要好好调养才是。”
“星湖,黎砚他……”
“莫怕,会没事的。”
我用力抓紧他的手,心中不安稍减:“嗯。”
王城亲卫军队见太叔乙驾车,竟然不曾盘查,直接予以放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下,太叔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