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湖。”
一路沉默,在马车驶回紫府后,我终于开口道了句。
慕星湖展颜一笑,眸子里搅着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蜜意:“莫离。”
我只觉心里堵得慌,堪堪避开他的视线:“对不起,我忘记了你,这很不公平。”
良久沉默后,慕星湖笑了一下,笑得很轻:“忘了就忘了罢,我是你的星湖,你是我的莫离,好了,现在你记住了么?”
我觉得心里更堵了,坚定地道:“星湖,我一定会想起你。”
慕星湖温言道:“想得起来也好,想不起来也罢,我们在一起,便无所谓了。”
我还待再说,他揉了揉我的头:“莫离,你先回去罢,我到南岸办些事。”
他将我放下,复乘车而去。
我呆愣愣站在原地,猛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向西院。
西上院之南,居正园中。
梁潜合上手中的书卷,放下笔,打了个哈欠,偏头端量着我:“姑娘特意来寻在下,所为何事?”
“成玦先生那日说见过我,请问是在何时何地见过我呢?”我问。
梁潜笑了笑,答非所问地道:“姑娘若有闲暇,何不去主公的书院瞧瞧?主公诗画皆是一绝,品其诗赏其画,用以陶冶情操,再好不过。”
我皱着眉头道:“成玦先生,我真心诚意相询,还请先生莫要戏耍我。”
梁潜伸了个懒腰,道:“我很认真的。”
我将信将疑地离开西上院,到得东院书院。
书院人也极少,偌大一个院子,只有一个侍童当差,那侍童见我四处闯荡、到处找寻,隐隐觉得不妥,小声问道:“姑姑,你在找什么?若实在找不着,可否等主上回来?”
“不用!”我想也不想地回绝,旋即想到自己这般擅自翻腾人家的书院,确然不合礼数,挠了挠头,假作一本正经地道,“我想欣赏一下东临君的诗画,陶冶情操,你可知放在何处?”
那侍童眼睛一亮,笑道:“原来如此,姑姑请随我来。”
我跟着那侍童到了一间暗室中,那侍童将所有窗户打开,阳光照了进来,屋内登时大亮,但见四壁挂满帛画,地上摆放着各式泥塑石雕,俱已成型。
我呆了一呆:“这些都是东临君画的?”产量不可谓不高。
那侍童点了点头:“正是。”
我走到墙壁近前,这面墙壁所挂之画,多是山水花鸟,写实有之,写意有之,风格多变,题材各异。有的画题了跋,大多甚简,不提时间地点因由,只说主体,譬如“人走,鱼不惊”、“雨晴,花更浓”、“南山有木,高十丈,不知名,待考”、“其山多石,植被疏,地下有水”,诸如此类。说是题跋,我看更像科考日志。
我暗笑:画一绝倒是有的,诗一绝有待考证。
那侍童口若悬河地为我一一讲解,说得兴高采烈。我初时还有耐心听,听得多了,不免乏味,道:“你不用讲了,我也不懂画,就大略看看。”
那侍童“哦”了一声,住了口,神情颇为失落,我又笑问:“你很喜欢东临君的画么?”
那侍童道:“主上的画真是极好的,他作画时特别入神,凡尘尽忘,沉醉画中世界,只是一旦作罢,便挂在画室,再也不看了,也不带旁人看,这些画便落灰于此。我时时感到惋惜,没人看到,太可惜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再看看别的罢。”
那侍童引我至他处观赏,慕星湖的画全是自然类,日月星辰、春夏秋冬、山河湖海、花鸟鱼虫、飞禽走兽不一而足。
我问道:“他从不画人物与市井么?”
那侍童道:“姑姑随我来。”
我跟着他走到一处展架旁,他指着展架上挂着的画,道:“挂出来的只这一幅,我调来书房前,便在此处,不知何时画的。”
我看过去:云海山巅,古松树下,一人坐于石上抚琴,一对五色鸟绕于其侧。那旷世出尘的仙气,透过素绢都能感受得到。
我笑叹道:“虽画了人,却没一丝人气。”
转身欲走,心念一动,又回过头,我忽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你给我讲讲这幅画。”
那侍童道:“这幅画是个谜。姑姑且细看,松下弹琴人的面目未画出,凤凰未点睛,似是画完了,实则没画完。还有一点,凤凰是楚国崇尚的神鸟,若是单凤凰便罢,若是双凤凰,必为同心不离之形象,要么首尾同向,要么首尾相衔,可在这幅画中,凤与凰尾绕而首离,分明是反向而飞的。主上不可能不知画双凤凰的习俗而无心犯错,为何特意这样画呢?”
我摇了摇头,笑道:“他可能叛逆罢。”又问:“松下弹琴的人是谁?有什么传说么?”
那侍童道:“楚国关于凤凰的传说太多了,有的说凤凰是时间之神噎鸣的使者,穿梭亿万时空洪流中,能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