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九样,我记下了。”
我提醒道:“还有两桶水。”李荃记诵两遍,方转身离开,去时口中仍不停地念叨着。
不足一盏茶的功夫,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心道李荃怎的这般快,方回过头,未及说话,脸上便重重地挨了一巴掌,直打得我眼冒金星、脸颊火烧。
趁我懵然之际,来人又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两边脸颊霎时一起烧了起来。
阿福“哇”地一声哭了,因她把家当全尿湿了,我便将她光着身子放在榻上,只在她肚子上搭了一条巾帕。这时候我一把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挡在她身前,冷静地看着来人。
陈氏挺直腰板站在我面前,神情倨傲,目露讥讽之色:“长得也不过如此。”
她一开口,我顿时明了她的来意,心中全无惧怕,只觉她可怜得紧,不屑与之争斗。
我俯下身子,轻轻拍着阿福,一面安抚她,一面冷声道:“夫人既看过我了,便请离开罢。”
岂料我的退让反教陈氏愈发肆无忌惮,她扯住我的头发,又连扇了我两耳光,凄厉地道:“你这点儿姿色,凭什么堂而皇之地住进东宫?你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媚惑公子?你说!”
她瞪着我,咬牙切齿地道:“公子府上遭逢大难,你却趁虚而入引诱公子,你凭什么?凭什么?”
她拉扯之间,拽掉了我头上的钗子,我佯作瑟瑟发抖之态,腿软脚软地跌坐在地,悄无声息地捡起钗子,攥在手中。
陈氏并未察觉异样,见我畏惧于她,当下冷笑一声,傲慢地道:“公子最疼我了,我想要什么他都给我。公子府里,我说了算,我允谁进门,谁才能进门,我教谁待不下去,谁就待不下去。她们都怕我,你怕不怕?”
我攥紧钗子,低泣道:“怕,怕,求夫人别打我了……”
陈氏松开扯着我头发的手,道:“算你识相。”
我觑准时机,猛地跳起,扑向陈氏,将她摁倒在墙上,以钗抵着她的脖颈。陈氏花容失色,尖声道:“你竟然如此对我,公子知道后不会放过你的!”
我气急反笑,嗤道:“你大可以试试,看我杀了你,他会不会动我一根指头?”
陈氏吓得脸色惨白,颤声道:“你敢——”
我手下用力,钗子尖头立时刺入肉中,在她娇嫩白皙、线条柔美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印子。陈氏至此方住了嘴,惊恐地看着我,不敢再造次。
我胸中怒火被激起,嘴下不留半分情面,专挑她的痛处践踏:“你知道昨日他为何见了你心生不悦么?小傻瓜,因为你太好看了,好看得不合时宜。你知道他今日为何把我赶出东宫么?因为他要和那位代国的女王幽会。你有本事欺负我,你倒是在代王面前撒个野试试看呀?”
我见陈氏的脸色越来越差,心中大快,继续冷嘲热讽道:“我好心点拨点拨你,他以前是个不得势的公子,你这太尉之女的身份确然可助他良多。但如今他是晋国的准太子,以后会是晋王,他会娶各国的公主,你区区一个太尉之女,还是亡国之奴,你凭什么和人家争宠?”
陈氏面上神情变幻,从憎恨到痛苦,从痛苦到茫然。
这一刻,我突然不厌恶她了,甚至有些同情起她来:“夫人,听我一句劝。如今你一无所有,你若乖巧些、听话些,他定会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赏你一口饭吃、给你一张床睡。可你若再这般飞扬跋扈,认不清现实,便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陈氏泪盈双眸,痴痴地道:“他对我那么好,他心中有我的,他是爱我的……”
我嗤笑一声,拿开钗子,怜悯地看着她:“别天真了,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我指着大门道:“夫人请回罢,好走不送。”
陈氏拖着枯叶般身子,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晚枫苑。
我坐回榻上,抱起阿福,她脸上泪痕未干,乌亮的眸子凝着我,不哭也不闹。
她只是这般静静地看着我,我便觉所有的不痛快都烟消云散。我伸出手指,摸着她肉嘟嘟的下巴,道:“阿福,你没娘,我没儿,不如你认我作干娘罢。”
阿福似是听懂了般,咧开小嘴,笑了一下。
我将手指挪到她手边,她张开小手准确地将之握住,我轻笑出声:“那……咱们娘俩个说好了哟,谁也不许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