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语系,同根同源,一脉相承……孤初次在祁山遇见你时,你也满口怪词,处处与人不同,那时孤虽疑惑,却未上心深究。”
刘恕定定地看着我,沉声道:“以孤推断,你确然是华夏人,但绝非越国人,也绝非当今华夏诸国任何一国的人。”
他伸出手:“不妨作个假设,以手代表华夏。”他将手指并拢,压在榻上,指了指手背:“手背代表可见的世界,我们便活在手背上。有手背,就有手心。手心代表不可见的世界,不可见不意味着不存在。”
他将手翻了过来,手心朝上:“对于手背而言,手心不可见,对于手心而言,手背不可见。”他分开手指:“也许,你原本活在手心上,不知何种原因,穿过这层壁垒,掉落在了手背上。你昏迷祁山前夕,很可能便是穿过这层壁垒的时间节点。”
我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盯着刘恕的手。
刘恕道:“孤信奉事在人为、命在我手;素来厌恶神鬼之道,盖因其使人怠惰,将自身之责任推卸于上天,遇事则思辟捷径,遇难则服软屈命;譬如逢旱逢涝,与其向天祈祷,等待老天决定生死,不如开渠建坝,设法操控流水之力。”
他接着道:“孤不信鬼神,却深信身处之世界博大而神秘,心怀敬畏,于奇门异说,亦有所涉猎。方才‘手心手背’的说法,只是孤的假想,眼下尚未找到可靠的线索和切实的证据,是以未曾跟你提起过。”
我抬头看向刘恕,认真地问道:“公子,你还有何发现?”
刘恕沉默片刻,道:“你中幻蛊时,神识滞留于一段故事中,这段故事不知是记忆还是幻想。孤根据你的只言片语将之构想完整,大意是,你的父亲,他应是个商人,他不允你和慕星湖的婚事,你便求了他,令慕星湖去他的商铺里帮工,欲藉此令你的父亲接纳他,进而应允你们的婚事。可终是未能如愿,你与人定亲,而慕星湖投江自杀。你病入膏肓时,意识全无,伤心欲绝地念叨着他已经死了。”
我瞪大了眸子望着他,只觉他说出口的话,一字一字,字字锥心。
刘恕凝神看了我良晌,道:“孤直言一句,倘若这段故事里有一星半点儿的记忆留存,那么……”他停顿了一下,道:“你心中放不下的那个慕星湖,与楚国摄政王姬宸,不可能是同一人。”
我痴痴傻傻地道:“他的本名,原来唤作‘姬宸’……”
刘恕眉头紧拧:“他不是你的‘夫君’么?你难道竟连他的姓名都不知晓么?”
我垂下头,无言以对,又醒到一事,蓦地抬起头,问道:“公子,你一直在查这些事么?”
“你不是一直想弄明白自己的过去么?”刘恕扶住额头,叹了口气,“孤使人查探了许多地方,始终未查出有用的讯息。与你说的那些,也是孤琢磨了许久,才想出来的,但并无真凭实据,作不得准。此事玄之又玄,已在孤的认知之外,许多关窍之处无法理解,孤未必能帮你多少,若有进展,再与你说。”
我无法诉说心里的感受,深深望进刘恕的眸中,千言万语,哽咽喉间。
刘恕微微眯起眸子,戏道:“你这般看孤,分明是勾引。”他又凑过来,贼心不死地道:“真的不亲么?”
陡若云霄坠泥潭,我别过脸,羞恼地道:“没正经!”
刘恕嗤之以鼻地回道:“假正经。”
明日刘恕与代王同往五圣台山祭山送火,祭山以狩猎的方式进行,他尚有诸多事务待安排,瞧了会儿阿福,便离开了,方渐海明日须随同前往,也跟着走了。
晚间时候,简益才来给阿福把了脉,因剩的药不多,我便随他去配药。彼时阿福刚吃过药睡下,一时半刻不会醒,我便教葳蕤也去睡了。
配药时,简益才发现有几味药材用罄了,此处不比城中,没处采买药材,他思索片晌,道:“换成列当,亦可。”
列当寄生在蒿类植物上,草原上能够采到,我和简益才一同外出采摘。
可值深秋时节,并不好找,走了不少路,灯油快燃尽,也没采到多少。我拔了一株列当,起身时一阵头晕,扶着树站了会儿,仍不见好。
我环顾四下,树林外遥见灯火,却不知是谁的营帐,心道:“无故闯到别人的地盘,若生出事端,便不好了。”便唤道:“简太医,咱们回去罢。”
不闻简益才应声,我又唤了两声,回应我的依然只有林间风声,我走了几步,头更晕,胸口窒闷,泛起酸来。我猝然惊悟:我中了迷药!简益才方才给我喝的那碗热汤有问题!
我惊出一身冷汗,无暇细想简益才为何要害我,背贴着树站稳,解下赤豹握在手上,想了想,又折断一支羽箭,将手掌长短的箭头部分捅在袖口处藏好,以备不时之需。
我头脑愈发昏沉,眼前天旋地转,忽闻人声,听其说话,是代国人。我望向声音来处,见数名代兵举着火把,四处张望,似乎在找寻什么。
我见是代兵,便未放箭,不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