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扒拉完一碗汤,瓷勺与碗壁碰出清脆响声。众人被这一声惊醒,倒是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
哈莉不知道自己说错话,吃饱了食困蔫蔫的。
习武之人耳力甚好,当然也和功力成正比。因此方少侠徒手接住直冲李莲花面门暗箭时,其他人堪堪摆出武器。
茶楼外早已被一群黑衣死士围住,门口缓缓落稳一顶灰嗒嗒的素色小轿,轿帘上挂一朵白花,镇上人都认得,这是县丞府轻羽夫人的轿子。
但那朵白花并不是今日才挂上的,而是一直都有。
轿旁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掀开帘子,方多病注意到那手臂上的机簧与箭鞘,往上看,那人带着一张黑铁面具,遮住三分之二的脸。
自轿中出来一个浑身素白的女人,面上遮着和簪花楼女子一样款式的面纱,素发无冠饰,等她全然站定,亭亭玉立于众人眼前,身姿绰约好似仙子下凡。
“你觉不觉着,这轻羽夫人有些眼熟?”李莲花朝方多病眨眨眼,很认真地道出困惑。
“只要是美女,你都觉着眼熟是吧。”方多病瞥一眼靠在椅子上大概快睡着了的女人一眼,将手中短箭往桌上一拍,长剑往桌前一横,那派头显然是要和人好好讲讲理,但是用什么东西讲理就不一定了。
“碧澄。”两人身后,哈莉眯缝着眼睛小声道。
她这人一向记仇,纵使都蒙着面,她还是一眼认出这位孝衣在身的轻羽夫人就是那日控制她的女人。
方多病眼中迸发出琼彩,“原来如此,我总算想通了。”
李莲花抬手,想摸摸阿狸的头,看到她带着的斗笠才愣着神收回,看来有些习惯得早点改掉的好。
哈莉不知道他想通什么了,但是有着丰富被追杀经验的她很清楚眼前的状况不太妙,她稍稍往李莲花身边靠了靠,又用眼睛瞄了好几次掌柜的放在一旁的扫帚。
茶楼中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本应该在家守丧的女人怎会出现在此处,不过但凡长脑子的人都不难看出,这阵仗是为谁而来。
女人稍稍侧目,站在一旁的面具男人照着方多病的面门劈砍而来,竟是连招呼也不打。
机簧弹开,剑刃森冷,寒光四溅。
方多病接了十余招,惊奇于对方并非泛泛之辈,双刀如梭,内力浑厚。
李莲花冷眼瞧着,此人功夫和昨晚的诸葛青完全不是一个段数,恍然十年间能人辈出,可奇的是,这能人是何来路,居然甘心屈居小小县丞府。
双刀刚柔并济迅疾如风,不过几十招方多病便觉虎口发麻,竟是他小瞧了此人。
他本就有些轻敌,此时惑上心头,在他思忖走神之际,男人一刃对抗剑锋,一刀如钩直取哈莉颈上遮罩斗笠。
仓惶间无人顾及此处,就在刀尖即将劈开淡淡流光的纱幔之际,一个白色器物突的击中男人腋下,飞出半米,斜插进素衣女子面前的地砖缝隙。
众人一看,却是一柄白瓷勺,在如此巨大的磕碰中竟然完好无损,此人内力深厚可见一斑。
众人纷纷看向中间桌中间坐的灰扑扑男人,李莲花摊手,脸上浮现出一丝赧然,“不好意思,手滑了。”
没人信他的鬼话除了哈莉,她歪头从斗笠面纱的缝隙中看他那张欠揍的脸,心下默默替他补充了一句,若是手不滑,那男人怕是非死即废。
没人比哈莉清楚,其实李大骗子很少骗人的。
面具男失手,退回白衣女子身后。
“多愁公子与……”白衣女子开口,目光从方多病移到李莲花脸上。
“连朋。”李莲花很识趣的自报家门。
白衣女子却施施然继续道,“多愁公子与朋友相比是不会做出抢夺他人所爱之事。”
“我们何时夺人所爱?”方多病明知故问,却又不给对方机会开口,“你说这衣服?本公子可是给了钱的。”
给了价值一千金的垂柳簪。
“公子并非出身草莽,难道不知定制之物非金钱可取?”
方多病这会却是李莲花上身,无辜装相得心应手,“今晨外出时,舍妹衣物不小心弄脏,在衣坊一眼看中这件衣裙,女孩娇养,一眼瞧见喜欢的,其他的再好看便也入不了眼。着实不知是夫人定制之物。”
斗笠下的哈莉再次翻了个白眼,她不傻,虽然她喜欢李莲花挑选的这件,可并没有非这件不可。
那晌,方多病又疑惑道,“况且夫人与舍妹身形相差颇大,为何这衣裙在舍妹身上看着比夫人合衬的多。”
面纱下的女子表情狰狞起来,她往前几步看清哈莉身上的衣裙尺寸后,几乎癫狂:“怎么可能!这衣服明明是量着我的尺寸定制!分明!分明是……”
李莲花低头瞄一眼阿狸袖口,折进去的部分似乎有些厚重,像是临时改了尺寸。这衣服定制时间久,她或许说的没错,当初做的时候是按照女人的尺寸做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