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一行人浩浩荡荡准备前往阗田。
下山时,路过雪线交界处,阿狸看见监察司的人将那些姑娘摆在雪山洞口,挪不动脚步。
李莲花见她神色异常,转向云蕴,“云副使,这些姑娘……”
“李、哦连先生,这么多尸体总放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想让仵作验完之后,便让她们入土为安。只是不知她们身上这些宝石该如何处置。”
李莲花回头看向阿狸。
“有人说晶亮的宝石可以净化灵魂带她们到天堂上去。她们不应被埋葬在这个对她们而言是地狱牢笼的地方。”
“天堂?”众人困惑。
“善良的人死后能去到一个没有疾病与痛苦的美丽世界。”虽然哈莉从前不觉得这种地方真的存在,她曾经生活的地方堪比地狱。
李莲花见她盯着山下波涛汹涌的河水,对云蕴道,“不过躯壳□□,姑娘们在此处受苦,死后便让她们自由吧。不如付诸一炬,撒骨灰于流水,无处不可去。”
哈莉侧目看向这个面容柔和的男人,不知为何,明明不是第一次看这张脸,却是头一回觉得,李莲花生的真好看。
这法子省却不少力气,云蕴当然没有不同意的,当即着人去安排,回头却见前方阶梯上,青灰衣袍的俊逸身姿稳稳牵住明媚少女,一步一个脚印,“慢一点,多走走有利于恢复,累了我再背你。”
大胡子下有一颗细腻的心,他忽然觉着,传闻中的那个男人似乎也不是神。
原本考虑到舟车劳顿,傅衡阳想让女眷留在蒲犁休息,由四顾门和监察司的兄弟护着。但是经过昨晚变故,谁都不放心。
再说即便苏小慵同意,那个阿狸又岂是个老实听话的,一听傅衡阳提议要分开,拉着李莲花的衣袖就不松手,做出一副谁也不相信的委屈样子,演技很是浮夸。
偏偏李莲花就吃这套,摸摸阿狸的头发,哄的很是走心,“不会丢下你的。”
看着众人见了鬼的倒霉样子,方多病心里别提多痛快,他甚至有点同情傅衡阳,他知道傅衡阳疑心阿狸的身份,说实话,他也怀疑过阿狸,但是李莲花既然不说破,他暂时也不着急。
反倒是自诩少年狂的第一军师,就让他猜去吧,聪明反被聪明误,困惑死他嘿嘿嘿。
方多病开心地上了车,关河梦和苏小慵的车在逃亡蒲犁的路上破烂不堪几乎散架,这是他刚才花了五十两重金购入的,能容纳八人的马车。虽说很宽敞,但……却容易招来讨厌的人。
看着后脚上车的傅衡阳,方多病笑不出来了,“傅军师怎么不和云副使一道骑马?”
“傅某武艺不精,奔袭数日从小青峰来到西域,昨夜又通宵查案,自是疲惫至极,多亏方公子出手阔绰,谢了。”
真够不要脸。方多病心中白眼翻上天,却听李莲花问一旁的阿舍里,“阿舍里,不知阗田三大家族在夺权之前关系如何?”
阿舍里想了想,“他们是我父亲的手下,卜利一直负责城内事宜,因此更容易得到族中元老支持,合塔原是城中祭司,负责问神祭祀,努月也就是阿吉的父亲,负责寻觅水草丰茂之地,狩猎以及对外事宜。我父亲在时,三家关系表面也是不远不近的客气。至于私下里有没有争斗我当时还小,不好说。”
李莲花颔首,方多病知道他的意思,问阿舍里,“那你小时候,可曾见过他们……或是你父亲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就像重生节的祭拜一样,有没有什么固定日子的行动?”
阿舍里想了一会,道,“阗田的祭祀分小祭和大祭,每半年一次小祭,每年年末一次大祭。并无……倒是有一件事,逢月十五,父亲都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缅怀先祖。”
每月十五,正是公主复生之日。
几人来到阗田,城中萧条荒芜,人们足不出户。
大家直取卜利的石头屋,屋外停着一辆镀金马车,无人看管也不做隐藏。看得出来主人根本就不在乎被认出找到,匆忙的情况下进屋做什么?
“阿舍里,你父亲将自己关起来缅怀先祖的房间是哪间?”方多病一人在前,却忘记询问关键。
“就是卜利的卧室。”
那间卧室之前李莲花他们来过,除了四面墙壁上精美的毛毡画,偌大的屋子只放着简单的家具,甚至显得有些空旷。
几人翻遍了屋子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甚至连个室内的小祭台都没有。
李莲花盯着床尾的毛毡画出神,片刻后,他伸手抚上墙壁,找到一个极小的缝隙,轻轻一撕,便将那糊在墙上的毛毡撕开了一个口子。然后大手一挥,整张毛毡都被撕下来。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毛毡后面那栩栩如生地巨大人像。
那是一幅半身壁画,有整面墙那么高,画中人金发碧眼,眼底生钩,生动蔑视地俯瞰众人。
李莲花挪动脚步,从左至右从右至左,瞧着那画一脸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