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不辨年岁与故人(1 / 3)

汀湳城除却背靠悬崖的那条绝路,两座城门分列东西,白江鹑、王忠与傅衡阳带一队人马攻东城门,纪汉佛、何璋与云彼丘带一队人马攻西城门。

积雪数尺深,清雪开路缓慢。城门楼上程铎的余部排开两匹火炮,除此之外的兵力,已经被李莲花在崖顶尽数剿灭。

火炮的威力不容小觑,不过云彼丘和傅衡阳在出征之前就已经改良了天机堂的御甲阵,两门火炮他们还可以应对得当。

城中无主帅,不过半个时辰,东城门便已攻破,号角四起,王忠直接在城楼上方砍了程字大旗。

李莲花听到号角声,缓缓睁开眼。执念扰乱心神,一夜间他想起了很多人,杂念纷飞。

是人都有心魔,可是从李相夷变成李莲花的这条路上,他已经尝尽人世间各种疾苦,那些内心深处的恐惧具像化,已经折磨了他十年。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沉寂平淡的生活有了新的波澜,有了努力活下去的动力,有了万物之中最美好的希望,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自责、愧疚和恨意似乎都不重要了,他好像对任何过往都能释然无惧。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比往日更加坚定无畏,明亮清透。或许应当叫做因祸得福,他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突破了从未期待过的瓶颈,无论内力还是境界更上一层。

他提剑轻轻一挥,半分内力都没有用到,轻飘飘的动作看上去随意洒脱,方才还紧紧缠绕在他身边的黑雾就这么轻飘飘的散开了。

他抬头看一眼天际,目光透着隔世的苍凉,他看到远山雪处渐渐滚起的白烟,飞身至琼楼顶端,东西城门皆破,大军已经进城大半,撤离已经是来不及了。

两方汇合,傅衡阳与云彼丘都意识到不对劲,这些兵力根本与预计的不符。李莲花如果真的一人敌万军,没有理由不发信烟,而且攻城到现在都没见到人。

“空城,先撤。”云彼丘到底比傅衡阳老道,反应快了一瞬。但是命令尚未下达,一阵惊恐惶惑的喧哗响起。

“什么声音?”随着一声闷闷的炸响,终于有人发现了崖壁的异常。

“是山壁,山壁好像雪崩了!”

天下弓矢第一家的金羽阁的主人忽然觉着肩上一轻,背在身后的巨大弯弓和腰侧箭矢不见了。

再抬头,已经有人替他说出了答案,“门主!是门主!”

青天白日的屋檐高处,白衣胜雪的翩跹身姿拉开弓弦,笔直挺立在云端,与身后雪色融为一体。锵声飞驰,一箭出,尽数莫入崖壁积雪中,原本不停往上的连串爆破陡然改了方向。

李莲花再射出一箭,那连续不断铺开的爆破再收紧一个方位。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崖壁上的火药弹是用引线串联的,可是积雪覆盖下,李莲花居然能找到引线的准确方向,并且能在数十米开外射断细窄的引线!

傅衡阳想起那日他与江侗查探,不小心伤了脸,现在想来他不是因为大意没有及时发现火药弹,或许他在那时就已经看破了一些东西,在心里默默记下。

他一直知道李莲花此人深不可测,但如今才发现,他比他想的更加缜密而内化。

李莲花就这样一箭一箭,将遍布半个山崖的引线网给截断到一小块方位,然而雪崩与坍塌倾覆还未完全停止,各家内功齐齐站出以对抗迸发的山石与冰雪,汀湳城被满是黄白混合的碎屑淹没。

李莲花环顾四周,功夫不佳的士兵拖着沉重的盔甲无法轻盈躲避,有人已经被埋没到胸口。他看向崖壁上还在不停爆破的炸点,叹了口气。

众人只见他弃弓飞身,拔剑迎上还在不断炸开的山崖,速度快到只剩残影,根本看不清。

须臾,大家听到一阵切割碰撞声,那白色身影如一道流光掠过人群头顶,淹没在崩塌的雪雾中。

单点阻断来不及,他以剑切割了整座崖壁上的引线网。爆炸不再蔓延,整座城也只被散落的积雪沙石淹没了一半。这已经是绝境下最好的结果。

众人惊魂既定,所有人都下意识去寻找李莲花的身影,却只看得到满目残雪,和呼啸在耳畔的凛冽风声,吹一地空旷萧索。

“来人,快去清雪救……”云彼丘命令还未下达完,崖壁下,积雪厚重的一处忽地破开,李莲花全须全尾步出,衣襟发丝却连一片雪花沙石都未曾沾到,白衣不染,洁净如新。

那气度,那英姿,那神态,那遗世独立唯傲然的风骨,那睥睨众生无悲喜的目光,让所有故人一晃错神,分不清时年岁月。

“门主……”云彼丘痴痴呢喃,再次重逢,他终于见到了十几年前的李相夷,那时他有满腔的抱负,意气风发天纵奇才,怎一个傲字了得。

众人瞩目下,李莲花缓缓来到大家面前,面上依旧是温文尔雅的淡笑,疏离从容。他依然光芒万丈不可遮掩,可近看,却又不似当年那个夺目刺眼的少年。

没有人能从这样的震撼中轻易回神,因为谁也没想到李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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