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猫头鹰拍打窗户的声音叫醒。
房间里的壁炉已经燃起了温暖的火光,烤面包的香气从床头柜上传来,寝室四个人中只有我一个人选择了留校,因而四周静悄悄的。暖和的被窝,睡到自然醒……还有比这一刻更美妙的瞬间吗?
伸了个懒腰,我打着哈欠去开窗户。刺骨的寒意一瞬间冲进房间吹散了困意,我的眼前一片刺眼的白茫茫——下雪了。好大的雪。
一只谷仓猫头鹰匆匆忙忙地飞进来,扔下一个小纸包,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我的被子里,把我的床褥弄得一团糟。
“嘿、嘿!”我连忙跑过去驱赶它,却发现它瑟瑟发抖地缩成了一团,“哦……好吧,原谅你了。”怀着一丝“大冬天把猫头鹰关在窗外不知多久”的愧疚感,我默许了这只可怜的小动物的取暖行为,把注意力转移到床角的礼物堆上。
如你所见,今天是圣诞节。而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拉文克劳三年级学生。
如果你在英国的大街上大喊一声“玛丽”,至少会有五个人同时回头。我就是那其中之一。
我的全名是玛格丽特·杨,人们一般叫我玛丽。
其实我也疑惑过为什么不是“玛姬”“梅格”这种昵称,它们听起来很有趣,发音有点接近“魔法”。但谁知道呢,也许是霍尔太太图方便,总之自我记事起,所有人都叫我玛丽。
值得一提的是,我是孤儿。但也不完全是……好吧,我就是。我出生后没多久被人遗弃在伦敦一所麻瓜孤儿院里,身上只带着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两个复杂的方块字,霍尔太太说那是中文,也许是我的真名。不知名的好心人在姓氏的位置标了英文,于是她们弄懂了我姓“杨”,但另一个字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我像孤儿院里的其他小孩子一样,得到了一个可能是我奶奶辈才会用的名字——玛格丽特。
从六岁开始,很多怪事不断发生在我身上——比如不想喝的牛奶会连杯子一起消失,或者房间里的玩偶突然开口唱儿歌——一度把我周围的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吓坏了。
事情在我十一岁那年收到一封信时豁然开朗了起来。原来我是一个小女巫,那些“怪事”是魔法的一部分。从那一刻开始,我对魔法燃起了永无止境的研究热情,但也遇到了一个至今仍未解决的大难题。
……
总之,这就是现在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一所魔法学校,我最爱的地方,霍格沃茨。
拆礼物是个快乐的大工程。我洗漱完,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牛角面包,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从抽屉里翻出剪刀,盘腿坐到地毯上开始处理这份一年一度的大工程。
我首先选择拆开最底下那个最大件的包裹,其实从形状上我已经隐约感觉到它是衣服。果然我拆出了两件厚毛衣和一双手套,毛衣的衣角绣着我的名字缩写“M.Y.”。包裹里飘出一张手写贺卡,落款是霍尔太太。我一边感动地抚摸着明显是费了很大功夫才织得如此绵密的面料,一边在心里焦虑地计算我送去的那两大包蜂蜜公爵圣诞糖果是否和这些衣物等价。
我接着拆下去,是一个雪景水晶球,里面的景色是两个手拉手的小女孩站在小木屋前。当我拿起它的时候,水晶球自动响起了一段提前录好的圣诞快乐歌,我认出那是黛拉的声音。我们今年约定好再也不给彼此送书——我傻笑着又听了一遍这首儿歌——她的这个留音魔法施得可真好。
然后是一本《魔法原理新解》,书的扉页写着“希望对你的研究有帮助”,落款是“赫敏·格兰杰”。赫敏是我为数不多的来自其他学院的朋友,我一度以为她被分到格兰芬多是分院帽开的一个玩笑,但后来发生的很多事证明了她确实具有拉文克劳不具备的勇气。
这学期我仍然在坚持研究我的课题,不过在一项新活动的干扰下,我的课题已经很久没有进展了。这都是因为我不得不时常冒着被摄魂怪亲吻的风险跑去禁林边缘给一只黑狗提供食物——把他打理干净并从孤儿院带到这里可花了我不少力气。
我又陆续拆出了很多魔法贺卡,大多是平日说得上几句话的普通同学。顺带一提,这已经是我第三年收到德拉科·马尔福的贺卡了。在一堆均价不过十个纳特的廉价贺卡里,那张烫金收边还自带金粉和香气的贺卡无比扎眼。从第一学年开始,我们就莫名其妙地保持着这种平时根本就是陌生人但圣诞节会互送贺卡的关系。我想也许在他受到的家教里,维持这种人情往来是很平常的事,虽然我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我的哪一点表现让他觉得普通的我日后能为他的光明坦途派上用场。
最后我才打开那个新送来的小包裹。
然后我瞪圆了眼,盯着这个小玩意儿。三秒后,我反应过来,尖叫出声。伴随着我的尖叫,床上那只谷仓猫头鹰仓皇地扑棱着翅膀,从窗户缝中挤出去飞走了,只留下两根狼狈的尾羽。
躺在我手心的是一枚金灿灿的古灵阁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