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禧干了一件大事———开学第一天就和班级女同学结下了梁子。
她最后撂下的那句话掷地有声,直至换了个位置都还在她耳边嗡嗡作响,不断提醒着她:逞能了吧,你又要倒霉了。
许禧从没正儿八经地和别人吵过架,连大小声的经历都很少。虽然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吵架,但能感觉到血压明显地上升,心率也随之加快,可谓又怂又勇。
她匆匆结束战斗,心里有口气,这顿饭便吃得没滋没味。
南方的日照时间长,显得一天不止有二十四小时,中午甚至能拨冗出两个半钟头供大家午歇。许禧顶着艳阳回到宿舍楼下,两颊被晒得通红,汗珠附在鼻尖的绒毛上,衬得她像一只无精打采的小狗。
早上走得急,还没来得及拿钥匙,这会儿得先找宿管阿姨登记信息。阿姨看了眼她递回去的登记簿,搁下竹编的蒲扇,慢悠悠地起身回屋。
没过一会儿,她便收到宿舍的钥匙,以及遗失(被她忘记)的书包———沉鼓鼓的,底部还有些余温。许禧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两个被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的饭盒。
许禧又惊又喜,这是哪来的好心人!她先行道谢,忙问是哪位老师送来的。阿姨晃着蒲扇,疑惑地看着她:“哪是什么老师,是位男同学送过来的。”
“个子蛮高的噢,就说交给十五班的许禧。”
除去自己的初中同学外,许禧在省一中只认识一位男同学。恰好个头很高,两人站在一块,她只堪堪及他的耳朵。
她笑眯眯地和阿姨又说了声谢谢,脚步不自觉地轻快不少,心里念叨着:可真没白替你出头。
2009年,校内网刚刚更换了新的名字。在那个人们勇敢地以真实名姓进行网络社交的年代,爱人和朋友都还不容易错过。许禧试探着输入胡杨林的名字,很快便在列表中找到他。
头像是一张球场上的掠影。她想起陈虹说的,胡杨林曾是篮球队的明日之星。许禧没关注过篮球比赛,连赛场上合计有几人都不清楚,但这会她突然产生了解篮球的兴趣。
胡杨林发布过的动态甚少,许禧没两下便翻到了底。几乎全部动态的内容都与训练相关,有些发布于太阳尚未升起的凌晨,有些则在夜半时分。
他真努力,许禧有些惋惜。她并不相信那些流言蜚语,但胡杨林的动态已近五个月没有更新,他或许是真的不再打球了。
许禧点开私信的对话框,洋洋洒洒地发了一大段感谢,胳膊肘上还挎着那个仍有余温的布包,突然觉得胃口大好。
她要把这些统统吃光。
胡杨林和张朝山们遛回了初中部,艺术楼的楼顶有个天台,初中三年都被他们用作为逃课的大本营。
两位兄弟今天的话特别多,校园近况来来回回讲了数遍,但绝口不提有关胡杨林的任何事情。看他兴致不高,张朝山一口气又炫了两个冷笑话。胡杨林心里明白,但嘴上仍嫌吵闹,让他赶紧闭嘴。
家人与朋友们都在真切地关心他,但星星刚回到地球上,在重新开始另外一种人生之前,他还需要一些时间。
不畏流言,也不惧前程,只是需要时间而已。胡杨林这么想着,但闭上眼,脑海里还尽是球场的回音。
手机提示音就是在这会儿响起的,轻飘飘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刚打开私信,便被满屏的感叹号撞了个满怀。
“哥们儿!!谢谢你!!书包和饭菜我都收到啦!!祝你一天好心情!!”
紧跟着便是第二条信息:“更正:祝你每天好心情!!”
他开怀地笑了一声,重新闭上眼。莫名其妙的,这回脑海里出现的是那张尚不算熟悉,但却生动清晰的脸。
军训好比苦行僧速成培训班,教官每天都在变本加厉地挑战他们的身体素质。许禧一开始还尊称他为关队,没过两天,也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喊着“关公”。
她的个子在女生队伍中偏高,便被安排在队列的边角。胡杨林是男生队伍中的高个,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她的近邻。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许禧发现运动员的身体素质确实优秀。每当军姿结束的哨声吹响时,同学们都恨不得当场厥过去。而胡杨林还能踱步至阴凉处活动身体,拉伸筋骨。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让她感慨不已,那便是胡杨林的好人缘。他们俩刚入列四天,胡杨林与男生们就打成了一片,也成为女生们总不经意谈起的对象。
包括许嘉嘉和陈虹。她们俩的宿舍就在许禧的隔壁,声音大得都不用听墙根,尽把少女心思收进耳里。
但她的社交活动可就不太顺利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足够在女生宿舍孵化若干小团体,关系虽不见得多坚固,但她也无法轻易地融入任何一个。
她们宿舍的人虽都礼貌有礼,但早已三三两两地结成伴。初高中女生的关系可谓真正的洁癖,相伴上厕所的名额可是有数量限制的,不会轻易地允许其他人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