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寒暄只是略略颔首,甚至没问他去做什么,径直走入里间。
李越亭的目光随着她沉稳的脚步移动,直到她的裙摆消失在紫檀门框后,才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
他有心上前去偷听,又怕在小厨房的芳露突然回来,于是颇有不甘地咬咬牙,转头走了。
里间。
沐曦和已经消了汗,见觅冬神色有异,便挥手让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部退去寝殿外,自己也挺了挺身,坐直了。
“怎么是两封信?”她接过来,问。
觅冬答道:“可巧咱们的人跟萧将军同时传信过来,奴婢不敢耽搁,速禀殿下。”
沐曦和点点头,先拆开一封,细细看过,一副了然神情:“我就知道他们在弄鬼儿。”
觅冬想问,又见她拆开萧将军的信。
沐曦和一目十行地览完,蓦地将纸攥成一团,面露不喜。
“殿下?”觅冬不解。
沐曦和将纸团丢给觅冬,自己起身下榻,柔纱制的寝衣在肩头滑落,如雪拂过,与白玉的肌肤一般无二。
她坐在珐琅镜前,自顾自拢发。
镜中,她身后的觅冬也看完了信,讶然道:“北楚太子不日抵京?他居然没死?”
觅冬面色一沉,道:“殿下可要早做打算!”
“是啊,他倒是命大。”沐曦和将鎏金的梳子掷进妆奁,“当”的一声。
她矜傲地扬了扬下巴:“怕什么,无外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觅冬知她心中自有丘壑,也不多说,上前帮她梳妆。
不多时,芳露与采晴也回来了,前者手里捧着一盏杨梅冰碗,后者则是抱着幅卷轴。
采晴喜滋滋地笑道:“禀殿下,方才贵妃娘娘打发杨公公带着明焕郎君过来了,奴婢见您睡着,便斗胆代殿下谢了恩,着其去后殿的丹枫阁安置了。”
“嗯,你安排就好。”沐曦和指了指她怀抱中的卷轴,问道,“这是什么?”
采晴笑得更开心了:“回殿下,这是明焕郎君献上的丹青,所绘的是殿下的仙容,诚可谓妙笔。”
沐曦和对一个男宠媚上所作的画像不感兴趣,打发采晴将画轴收进箱奁里,倒是接过杨梅冰碗吃了起来。
采晴还欲再言,被觅冬捣了一胳膊,悻悻住了嘴。
沐曦和吃完,示意她们更衣,采晴取来一套素绫曳地宫裙,边麻利地服侍她穿,边问:“殿下是要去哪儿?”
沐曦和站在穿衣镜前扶了扶发髻上唯一的白玉凤纹簪,随口答道:“我既已得信,只怕父皇那儿也知晓了消息,定会召我。”
话音才落,就有小太监进来禀告:“传圣上口谕,召华阳公主前去崇德殿见驾。”
崇德殿是皇帝与朝臣议事的地方,后宫中人等闲是不能去的。
从前沐曦和对那里万分好奇,扮作小太监偷偷跟着太子哥哥去过几次,被皇帝发现后本要受罚,是太子哥哥说情,皇帝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她次次乔装前去。
今日她终于能够堂皇而来,却已物是人非。
噩梦里的情绪再次延延而来,沐曦和细细吸气,将眼窝一涌一涌的酸意用力咽了回去,才对着皇帝行礼。
皇帝看到她一身素色,也怔了一瞬,脸上蒙了层抑抑的色彩,咳了一声方道:“华阳,上前来。”
沐曦和走过去,眼尖地看到皇帝鬓边的丝丝银发,一直亘在心头的芥蒂倏然在此刻融下一缕,转成软软的一声叹息。
她道:“父皇千万要保重龙体。”
皇帝欣慰地点点头:“自然,朕还要为华阳操持一场风光的婚事。”
说到婚事,沐曦和心中的恨似乎再次涌了上来,映在脸上便成了僵硬,反问道:“父皇当真以为此乃良缘?”
“良缘也好,孽缘也罢,总归是你自己求的,如今还要反悔不成?”
皇帝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笑笑:“朕知道,你当初是有意羞辱北楚,但对方好歹也曾是一国太子,经此一事后虽再无即位的可能,终也不算辱没了你。
“况且,萧瑛眼下都快将人带回来了,朕也命人修建好了你的公主府邸,只等婚事礼成就能开府入住了,朕与你母妃也好了却一桩心事。”
沐曦和早知是这个结果,却也听得心冷,神色木然,知道多说无益,便应了下来。
待她告退即将跨出殿门之时,身后再次传来皇帝的声音:“华阳。”
她驻足,回身看向站在高位的九五之尊。
她腰背直挺,连头也未低一寸,问道:“父皇可还有吩咐?”
皇帝看着他最宠爱的女儿这不甚恭敬的姿态,微微拧眉,却未斥责,只是道:“朕会让你母妃为你张罗些新衣服,你穿得未免太素了。”
沐曦和垂目看了看自己身上所穿的为太子哥哥守丧的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