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
商行雪只是听说她病了,却不想亲眼见到她清孱如斯,心口一处传来奇异的悸颤,沉淡的眼底泛起微澜,不由放软了语气:“你好像病得很重……”
沐曦和微微合眼,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语调依旧虚弱,道:“你若在此时杀了我,你也无法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商行雪先是一怔,而后从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道:“我为何要杀你啊?”
沐曦和的目光倏地凝住他,带着狐疑的打量,看着他缓缓走近。
没有她的允准,他即便走近,也并不坐下,高高的身姿立在床边,遮起日光的一隅,斜斜的影子投在她身盖的丹凤朝阳刻丝薄被上。
明明他的眸色温和,却看得沐曦和心底发冷,问道:“你应该不会只是单纯来看我的吧?”
“殿下病中,心思依旧玲珑。”
商行雪笑着,敷衍地恭维了她一句,紧接着便说到正题:“我知殿下乃是心病作祟,愿为殿下解忧。”
“你?”沐曦和轻蔑地斜他一眼,“你能为我解哪门子的忧?”
商行雪不以为忤,反而唇边笑意加深,在她抗拒不解的眼神中,压低了身子,薄唇伏在她小巧的耳侧,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七月十七,玉仙馆。”
这七个字听在沐曦和耳中,心中一震。
顾不上二人距离极近,她急切地偏过头来,鼻尖擦过一片柔软。
商行雪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却没有后退。
他宽阔的肩背将沐曦和挡了个严严实实,站在身后伺候的芳露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便似两人在隐秘地接吻。
她忙羞得撇开了眼,不敢再看。
商行雪不知芳露误会,眼神只盯着沐曦和。
听她同样压低了声音,语气笃定道:“你要我准你前去玉仙馆。”
她苍白的唇瓣一张一合,气息里混着淡淡的药香,商行雪的心竟不合时宜地乱了半拍,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我想替你去探玉仙馆。”
沐曦和笑他的措辞很谨慎,看了一眼屋内,吩咐他道:“你先让她们都出去。”
商行雪直起腰,对着眼观鼻鼻观心的芳露转述了一下公主的话。
不想,芳露更是误解了两人的意思,一时有些慌乱地带着侍女们走了出去。
“坐下说。”
沐曦和艰难地抬了抬手,示意商行雪坐在床沿。
他只是搭了个边儿坐下,面色沉肃,道:“我猜殿下已经去过玉仙馆,应是一无所获。”
见沐曦和绷着脸不语,他继续道:“这几日我也忽然想到,那北楚国君素来多疑,定是也怕我落入你们之手,暴露秘密,故而必有手段验证是否是我本人前去,怕是轻易不会显露。”
沐曦和想到自己去的那一次,暗卫与觅冬皆在内外好生探查,都未找到一丝迹象。
她本打算在七月十七那日,由觅冬乔装,按照商行雪当初所言,点上香兰茶与白玉糕,将玉珏置于桌上,引接应之人出来。
但商行雪这话确实有理,她还是有些冒险了。
若不慎被对方识破,非但不能引蛇出洞,反而打草惊蛇,这条线怕是就此断了。
可……商行雪这会儿来说这些,目的又是什么?
“你会有这般好心帮我吗?”她问道。
商行雪笑容有些泛苦,道:“实不相瞒,我并非只是要帮殿下,而是也在帮自己。”
“哦?”沐曦和来了兴趣。
“自那晚殿下去过筑香苑后,我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可你后来又不去了,那些人见我无宠,又开始作践于我。这样被人践踏的日子,我委实受不了……”
商行雪的面上闪过凛意,双手成拳。
沐曦和的眼神扫过他暴起青筋的手背,不动声色地询问:“你不是信命么?怎得也要为自己而争了?”
“殿下那日的话,使我感触良多……”
商行雪垂眸轻叹,再抬眼看她时,目光虔恳,细品之下还杂着些隐微的情愫,“我想让自己有被殿下利用的价值。若是别的,我或许不争,但为了殿下,我愿意争。”
沐曦和一动不动地审视着他。
良久,她徐徐地勾起嘴角,带着病容的笑意更添一分楚楚动人,将手伸至他面前。
商行雪懵懂地伸出手,试探地放进她手心,见她并未躲闪,眼底亮起一丝惊喜。
手下触及一片冰凉,他下意识收拢大手,握住她纤细的柔荑。
只听她又开口道:“肯为我争的人多的是,你可要拿出些真本事,别教我失望才好啊。”
她瘦得下颏尖尖,倒显得眼睛更大了。
此刻她虽在病中,说出的话却仍是自负而傲慢的,可非但不会让人厌烦,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震撼。
商行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