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人?
皮下怕不是个野猴子。
只是奇怪的是,这人仿佛对倦梧庭房屋结构等了解得异常清楚,屋门何处,窗开向哪——这逃跑路线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好像都是事先计划好的。
叶暄凉鸡皮疙瘩顿起,转头就去查看院里机关。
“不用看了。”翁语艰难地站起身,“机关都没问题,他动了总闸刀。”
言罢他揉着自己胸口开始发牢骚:“这老头劲还不小,险些踹穿我。”
叶暄凉看着老人熟练地翻过了高墙,没有去追,只是又转身回了屋。
“阿翁呢?”
翁语于是没顾上再理会胸口疼痛,飞奔回了屋。
万幸找到了。
不幸,在床榻下头找见的。
翁常咽喉处被划了一刀,此时血已凝住,除了面色苍白,仿佛他好像还在睡着。
“翁语,去找杜郎中。”
叶暄凉言简意赅地提了命令,自己则冷静地开始处理。
翁常命大,这一刀下去没有割破咽喉,他还险险吊着口气。
翁语不敢耽误,没有多看伤势也没有多思考,就拔腿奔了出去。
那杜郎中医馆在西城,离倦梧庭还远着。
快马尚且需要个把时辰,更何况一个受着伤的普通少年。
叶暄凉出奇冷静,处理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仿佛她才是那个郎中。
敷了药草又包扎好,叶暄凉才勉强放下心,瘫坐在地上等待翁常醒来。
四个人,除了翁语,全都中招了。
她想半开玩笑说,翁语你运气不错。
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叫他去找郎中。
西城那位郎中。
杜郎中原名杜百泉,由于医术方圆百里数一数二,于是人送诨名西城小神医。
然而杜郎中脾气大,一月有二旬不在医馆,需要去他住所找人。
杜百泉住所翁语曾去过一次,原本他记忆中完全不记得了,此时他还是顺着感觉赶路。
仿佛他就应该去那个方向。
路上行人款款,翁语泥鳅一样在人群中穿梭,最终还是撞上了人。
他跑得太快,被撞得直接往后退了几步。
他连声道歉,转头就想溜,却被那人给拽住了。
翁语心下着急,只好如实解释:“公子实在抱歉,在下家人重病,急着请郎中,还望公子包容。”
被撞的那人没理这句,反而看着他脸叫出了他的名字:“翁语?”
翁语一愣,这才抬眼正视眼前那人。
哦,是那个晦气的凌书渐。
他拉起脸,横眉竖眼地打量着凌书渐,随后从鼻子里喷出不屑的哼声,扭头就跑。
凌书渐莫名其妙地看着翁语兀自放了一气一言不发走了,怀疑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看着翁语急匆匆的身影,摸着下巴揣摩那句“家人重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哦,也许真是。
他家人应当就只有叶暄凉和那“阿翁”,若是重病,怎么看怎么像是那老人。
上了年纪是更容易生病,翁语那话倒也没什么问题。
凌书渐昨日在东城歇了一夜,今日正准备提只叫花鸡回去看看他爹顺带套话,打这当儿见了翁语,他又生了动摇的心思。
凌亭说是刀客,实已归隐多年,现如今连如何握刀出刀恐怕都不再记得——更何况十多年了,四城刀客更新迭代不知多少次,老人要么非死即伤要么退隐,少年初生牛犊籍籍无名,现留下来为人所知的几乎都是冷欲秋那种年纪。若真去问凌亭,大抵是不仅得不出有用的线索,还会反被他拎着教训一顿。
他有几日没回家了,老爷子也没个问候,不知他若是突然再出现在凌亭面前,老头又该怎么训他。
干脆不回了。
月章阁干事众多,他不信连个刀客的消息都打听不到。
然而他心念一转,往深处思衬:十五年前叶宅大火,月章阁不也是碌碌无为敷衍了事,草草结案吗。
凌书渐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恨意无处发泄,只好闷闷地一拳砸到了石墙上。
月章阁表面为民除害解民心忧,却是借着实权横行这么多年,领着最高的月俸,干着最不作为的事。
所幸沧欢人傻,还没被阁中无所作为的风气浸透,他还可以借沧欢手聚集干事替自己做事。
凌书渐拎着吃食在街头无所适从地站了一会,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了。
周遭人来人往,高谈阔论。
对了,今日春分,按照四城往来的习俗,是要喝春分酒接风洗尘的。
春分,多好的时节。
凌宅此时,约莫也在备着春分酒,说不定还会准备场宴席……而自己还在东城,怎么赶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