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羡慕你们这种长得高的。”齐欢欢叹口气,“高就算了,还那么……”
连连躲避也避不开她揩油的手,梁又夏站直了,看着宿舍的镜子。确实,这旗袍不高撑不起来。
但看久了,她又觉得谁穿都会好看的。毕竟这衣服那么漂亮。
梁又夏穿着旗袍活动,想让自己适应这身着装。可那双鞋子就有点难穿了,她第一次穿高跟鞋,没想到这么穿不来,站了一会儿又痛又累,摇摇欲坠。
她脱下,看了看高跟鞋,又看了看自己之前穿的运动鞋,再看了看光裸的脚。而后,拿着那薄薄的纸,被紧紧的旗袍裹着,倒在床上。
思绪飘着。
这是《赤情下行》女主角陶雨说的话。
这是她在争取的角色。
梁又夏休息了一会儿,站起身,捞过手机往外面走。
齐欢欢瞄了一眼。
“完成任务啊?”
“嗯。”
乔老师给她布置的任务:找十个人为自己拍照,能拍多好看就拍多好看,她到时候要检查。不能找一起培训的女孩儿,必须是其他人。
截至目前,已经找了八个。
还差两张。梁又夏到某层某地蹲点,观察好久,逮住一名扫地阿姨。
她不去探究这个小作业的用意,可是慢慢地,在镜头前越发自如起来。
时日流转,眨眼就到了第三次汇报的时候。
旗袍穿松了,鞋也挂住了,词记得牢牢的。对着镜子模拟许多遍,可也知道,真正表演时的反应只会是一大堆预设外自然流露的那个。
“李老师。”一个也在戏剧学院教课的老师。
“黄总。”一个老板。
“陈老师!”一个真明星,是演技派。
耿竞青进来的时候,女孩儿们已经脱敏:
“……耿老师。”
后面才知道,这是他姑姑耿盈的公司。
梁又夏嘴巴动动,却没有出声,像小时候偷懒假装早读。
两人的视线交错片刻。
耿竞青在“专家席位”坐着,煞有介事的样子,不知为何,又朝她看了过来。
汇报要开始了。
梁又夏最后一个上场,到一旁去等待,不太习惯地抿了抿唇。
她们都是互相做造型的。今天梁又夏被化了个稍浓的妆,睫毛贴了格外卷翘浓密的款式,口红颜色也更艳更红,头发盘得像小牡丹花。
汇报的人挨个上去,她在底下观察,辨别着那些对白的出处。
下一个是安仪。
演戏这事儿就是,你可能不知道自己怎么样,但对别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套自己的评价体系。
大家都意识到,安仪今天发挥得很不好。
甚至,很差劲。
肢体僵硬,台词结巴。再一瞅乔老师,表情有点凝重。
稀稀落落的掌声停下。梁又夏偏头,看着安仪脸色苍白地回到座位上,心中莫名复杂,不太舒服。
她至今不知道除了她和齐欢欢以外,还有谁是来这里准备《赤情下行》的。
把那股感觉驱散,又紧张起来。梁又夏些微恍惚,无声地吸口气。
分秒飞渡。
“最后一个,梁又夏。”
她站起身,踏着带跟的鞋子迈步走到中心。而余光中,一抹身影也跟着动起来。
梁又夏斜眼一看,错愕。
耿竞青朝乔老师那边点了点头,随之也和她一样往中间走,神色自若。两个人逐渐靠近,成了面对面的样子,直到这个距离,她才意识到耿竞青今天也穿得不太一样。
原来他是那个引导。她要对着他演。
低下头,繁丽的旗袍布料前是两条直直的裤腿,一丝皱褶也不起。
“开始吧。”
耳边安静下来,空调悄悄地换气。
梁又夏闭了闭眼。说真的,什么也没想,什么画面也没在脑中浮现——唯有刚刚合上眼睛前的最后一个印象——
他黑色的裤腿旁,那旗袍的花纹繁复得像乱了调。
下一刻,两者挨近。
“这个裙子?是我妈妈的。”
陶雨的手顺了顺旗袍线条,而后微微歪头,绕着男生走。
“怎么了。”她笑了笑,“我看你今天穿得也挺正式的,好像是毕业典礼对吧。其实我一般不穿着去……嗯……弄脏了怎么办,就是说,我的意思是——今天我们两个都挺正式的,有点搞笑你懂不懂?而我现在这么穿,还不是因为你要来啊。你不会以为我没发现你跟着?怎么样,满意吗?”
她更近了一点,昂着头。
剧本上只有台词,但预设外的东西出现了。她的脸上露出点厌烦的神色,这厌烦特别轻微,倒显得语气非常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