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只是黎念古代人日常里的一个小插曲,并没有改变她和君原的任何。
他们骑马顺着山道而行,几乎没有任何停留,准确地停在了写着旗亭村的界碑前。君原勒住自己的马,黎念的小红马便跟着停下步子。二人二马从山坡上向下望,黎明前的山村尚在睡梦中,没什么灯火,连鸡鸣和犬吠都很少,还不及身后野雀的叽啾热闹。
黎念觉得神奇:“你上山的时候没走这条路吧,居然一下子就能找对方向,怎么做到的?——先说好,别拿什么能和鸟通灵的鬼话来敷衍我,我不信。”
“没那么复杂,”君原轻松地跳下马,拎着灯笼闲闲地答:“蒙的。”
黎念:……
她看着君原风度翩翩地走过来向她递出手,狐疑地想:怎么更加觉得这货在逗自己了?
不管啦。她借君原的扶携落地:“那个,我想去找鹿斟和谢医师,接下来怎么走?”
“村子里彻夜燃灯比较少,有点蹊跷。”君原兴致勃勃地提起灯笼,“我们就先去那儿看看吧。”
他正准备吹灭烛火免得入村时招摇,远处的山村却忽然响起一串爆炸声,紧接着相邻的几家闹起鸡飞狗跳的动静,黑暗里迟钝地亮起一串灯。
黎念以为鹿斟出了什么事,忍不住抓着君原的袖子问:“这是怎么了,是有人在抓鹿斟和谢医师吗?”
“你别急,我去看看。”君原把灯笼塞给她,自己往前几步站到山坡边缘,拨开树枝观察:“这动静传得很快,但方向不像是朝山上而来,应当不是鹿——”
他刚想把话说完,一道黑影忽然从坡下无声窜起,直接朝他命门逼去。
君原一愣,几乎是在同时后撤步,下意识地一抖手腕,唰地展开折扇挡在自己身前。
那黑影亦察觉到他的存在,刁钻地偏转方向,几乎是以极限姿势与君原擦身而过,直接冲向了提灯的少女。
黎念:?
她还没反应过来,脖间忽然骤紧,身子也被带着往后踉跄——蒙面少年动作奇快,上来就抓住她的肩,紧接着用小臂勒住她的脖子,顺势利落地往后一扯,向君原威胁道:“别动!”
君原听出他的声音,不明状况地放下扇子:“鹿护卫?”
对方这才借着灯笼的光辨认出来人的面容:“哦,是你啊。”他松开黎念的脖子,骤然卸下所有防备,“我还有事,你等会记得自己回去啊!”
黎念懵逼地被劫,懵逼地重获自由,刚回神要拉住鹿斟问问情况:“你……”
却看鹿斟着急地转身,借轻功跳上树,借着树梢越飞越高,很快便消失在山林深处。
黎念张了张口,愕然地回头看向君原:“鹿斟他怎么跑了?”
君原眼里是同样的莫名其妙。
他们犹在愣怔里,风声忽然逼近。少年走得快来得也快,抢在刚刚踩落的树叶坠地前杀了回来,直接跳到他们身边。
鹿斟终于反应过来:“你们怎么在这?!”
原来他是太着急,只想着赶紧回别庄找黎念商量对策,压根没仔细看撞上的人究竟是谁,还以为又是巡夜的村人在拦道。
黎念简单说了下自己这边的情况,让他缓了口气才问:“你怎么快天亮才脱身,是被村里人扣住了?”
“哎呀,”鹿斟抓头,“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谢医师亲口说十有八九就是疫病,但村正和那些个耆老根本不信他,非说死掉的那几家人都是正常老死的。所以不仅没有设卡封村,还准备明日给什么地慈娘娘办寿,全村聚在一处吃饭,邻村的也会过来凑热闹。”
“这大约就是药农此前说的‘喜事’了。”君原说,“‘地慈’在这一带是降服牛王、护佑农耕的神祇。延陵郡的春耕例来比东边几郡晚上几日,今年春天又比往日偏冷,连下了小半月的雨。他们想赶在插秧前补办一下春祭,保佑后几个月风调雨顺,倒在情理之中。”
“对对对。”鹿斟有点佩服起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大个头,“你知道得好清楚啊,楚馆也教这些吗?”突然提起“苦命人”的过往本来是有些冒犯的行为,偏生鹿斟心里没有高低贵贱的概念,一句话说得真诚又实在,教人生不起气。
更何况对面人的“苦命”经历里有九成九都是在瞎编,压根不会往心里去。
“见多识广罢了。”君原自然地绕开话题,“山村对待生死本就归于天意,这在平日里并不是坏事,但放在特殊时候……恐怕要再等十几日才会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再等十几日就晚了。”黎念着急到极致,反倒冷静下来,觉得还是该专业人士出马解决问题,“谢医师现下在何处,可还平安?”
“老谢他……”鹿斟犯愁,“他原本是没事的。我躲在林子里研究入村路线的时候,正巧碰见村里人以为老谢是胡言乱语的江湖散医,赶在入夜前将他撵出村。没过一会,我们会合还没一刻,取个水的功夫老谢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