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去(1 / 3)

黎念刚走出中军帐,没几步便看到打伞候在对面的池君原。

池君原也不知道怎么迷惑了全营的守卫,大摇大摆地溜达到端王帐外等她。

他懒得动,远远地抱怨含朱留下来的东西好多,收拾得手疼。于是为了报复,他索性将含朱的杂记也扔了进去,给黎念添乱。

“……你原来也有含朱的小册子?”黎念叫。

池君原叹气,无辜地说:“我初入别庄,妻主身边这个哥哥那个弟弟的,个个都比我根基坚牢,教我羡慕得紧,又怕得紧。当然只能笨鸟先飞——“

黎念才不信他的扯淡。她心知君原藏的那本一定是最关键的那本,急急地拿手挡雨,打算冲去含朱在陵南大营的住处寻找。

跑了一段,却想起经过君原时,他拿未开的折扇掩着嘴低笑,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于是转身伸手,瞪着他威胁道:“它是不是还在你那儿?还我。”

池君原半捏着袖子,果然像是虚握着什么东西。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揶揄:“黎念,你好凶啊。怎么只对我这样凶,不公平。”

他打着伞朝她走近一步:“他们都有旁的事要先忙,只有我搬了好一会,才把她留给你的东西通通搬进我们的马车。你看,我小臂上勒出许多红痕,袖子也磨皱了……”

他引黎念看他的衣袖,黎念下意识垂眸,忽然愣住。

不知道是天公的巧合、还是某人故意。他笔直地向她走来,敲打在伞上的水点开始变小;又走了几步,雨线逐渐细密、逐渐消隐。待得那把伞完全悬停在黎念头上,这场雨彻底停了下来。

风拭干她的泪痕,吹散群云;薄薄的阳光倾下,视野变亮几分,天地仿若一新。

黎念的所有情绪被这场“巧合”击中,埋在心底的酸涩变作惊讶,忘了辨别池君原在先前那句话埋下的暗示。不过池君原闲了一天,此时耐心得很:“不是要回家看册子吗?马车都已备好,怎的又没反应了?”

黎念这才恍然。她想向君原说几句好话,却喉间一哽,眼睛红红的,又差点掉下泪来。

池君原挡住他人的视线,凑近自语道:“哦,没说好,该哄哄的。”他几乎快要把她抱进怀里,装出难为情的清纯模样,其实眸中流光潋滟,带着些许笑意,“既是如此……草木蔓发,春山可望。斯之不远,夫人,倘能从我游乎?”

时近五月,春日马上便要结束。君原偏偏许她一个踏春之约、风雅之行。

黎念抽着鼻子想,真是巧舌如簧……狡猾至极。

——

黎念在晃荡的马车上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她只把含朱的日记看了个开头,但在梦里,过往的记忆自动回复,连成她们经历过的点滴。

仿佛有人在她耳边,将那些时光念出。

含朱不是个喜欢怀念过去的人。但她时常想起她和二姑娘初见的那一天,那时她随父亲在大江之北各处辗转流浪,替端王寻觅一个没有名姓、生死不明的婴儿已有许多年。

记忆里父亲也曾是端王麾下一个小小的武官,不知何时起,他自降为斥侯,领了这份苦差事一头扎进茫茫人海,再不敢奢想功名。她问过父亲原因,父亲喝着残酒,只道他们家出了罪人,旁的并未多说。父亲要她记住,是他们褚家对不起主上,他们这脉还能苟活,全因主上仁慈,所以不能有任何怨言,无论有多苦都要找下去、熬下去。

含朱懂事很早,但纵使她很听话,一日日的扑空依旧让她迷茫起来,怀疑坚持的意义。到最后,全凭习惯支撑着无望的寻觅。

意外找到黎念那天,她和父亲其实是为了答谢让他们借宿的农户,替农户驱赶附近的灰狼。巧合的是,当他们于大雪后找到灰狼,灰狼已经不知被哪个野兽掏腹,身边是哀怮的小狼。小狼看到人类,转身向山林深处奔逃。含朱与父亲顺着痕迹追去,在山洞里堵到着急的小狼,和睡在狐狸皮毛与草叶堆里的女孩。

女孩头发已经长得很长,蜷曲着散在干树叶上,细密而温柔。她脖子上挂着一块玉,被酒冲洗后露出鎏金的部分,与端王描绘过的一模一样。

大雪再度封山,她和父亲在山洞中多呆了几日。警惕的小狼宁死不吃人类的食物,没多久便绝食而亡。脏兮兮的女孩却奇迹般地撑了下来,被他们带回村中救治。

他们起初担心女孩染上狼群的习性,抗拒与人类接触,后来发现女孩很迟钝,对冷暖、饥饱、痛痒全然没有概念,喂便吃,没喂便抱着自己睡觉,被抓着洗澡时像个任人揉搓的小动物,水烫的时候愣愣的,水冷的时候也愣愣的。但偶尔,她会从梦里惊醒,涨红着脸打滚或抽搐尖叫,胸膛起伏得令人害怕,过后变得更虚弱、更呆滞。

父亲对此束手无策,加紧脚程带着女孩赶回南雍复命。他们无法确定女孩的身份,端王俯身拨开女孩的头发,只看了她一眼就确认是他要找的人。

父亲有些犹疑地问,他们是否还要回江北继续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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