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厄道场在乾艮司附近,傍着湖泊种了大片箭竹。竹林间的灵石、符牌都摆得很是密集,说是整座山上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也不为过。
道场外的竹林将视线遮得严严实实,等到入场,明宵才见这道场呈圆形,场内铺着光洁莹亮的白玉砖石,正中是巨大的八卦图,外环是一圈观战席。
天上还飘着雪絮,雪片飞在道场上空,离地面数十米,就消失不见了。
候选弟子们大多起了个大早,距离复选开始还有小半个时辰,就提前在场内等候。
明宵和岳亭渊算来得晚的,落座时,已经座无虚席。
自从入天枢院后,弟子们始终没收到有关复选试题的确切消息,席间气氛紧张,不时有人窃窃私语。
岳亭渊点了点场内的八卦阵:“镇厄道场是天枢院的几个道场里最大的一个,平日并不开放给弟子们使用,听说就是因为这八卦阵大有玄机,每次使用,都要耗费上百个灵石。”
明宵蹙眉:“你意思是,把复选定在这里,恐怕……”
岳亭渊压低声音:“没错,复选的题目现在都没个消息,地点又定在这儿,我猜今年的复选形式又有变化。”
“会比往年更难吗?”旁边有人问。
岳亭渊:“我又不是长老,怎么会知道?”
他回头瞪那人一眼,突然呆住:“我靠,你什么时候坐过来的?”
那姑娘弱弱道:“我一开始就坐在这儿啊。”
岳亭渊有些尴尬:“啊,是吗。”
“陆道友。”明宵认出此人是在初选时与她组队的陆荏,“好巧,进天枢院以后我还没见过你,你去哪个司了?”
陆荏声音有点发虚:“我选了百草,在里头炼丹育种,有几日都守着丹炉没回舍馆,所以咱们不容易碰见。”
明宵惊道:“百草司里这般累么?”
她看陆荏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怕是给她一张床,都能就地睡着。
岳亭渊也很唏嘘:“我听说百草司的活虽然不难,但很是耗费精力,平时还好,忙起来就是连轴转,是几个司署里最可怕的。”
听见这话,陆荏呵欠打了一半又停住,眼睛里带着水花:“怎会如此……”
几人身后有弟子道:“瞧,长老们来了。”
只见镇厄道场人潮熙攘,周围的观众席已经快要满座,还不停有弟子涌入,站在空地观战。
长老们正沿着正北方的通道一路往上,走向道场最高处的观战席。他们身着统一制式的天枢院服饰,一水的绛紫。
能在天枢院这种地方就任长老,必然实力不俗。哪怕隔着半个道场远观,也能感受到那头传来的威压。
还未等长老们落座,道场中就响起轰然掌声。
岳亭渊凑近明宵:“瞧,走在前面那个就是季掌院。”
面具下,明宵漆黑的瞳孔随着那人的身影而移动。
天边降雪,季折风身着紫色道袍,行于玉砖所砌的台阶上,广袖随风飘逸,衬得他凛然若山中松柏,高不可攀。
这一幕,与七年前那个落雪的傍晚何其像。
只是这次,她也穿上了一身紫色。
明宵弯着眉眼,随其他人一同抚掌,笑道:“季掌院果然风姿过人。”
师兄,好久不见。
这些年,我可是好生想念你啊。
镇厄道场掌声雷动,直到长老们到了观战台前,袁向礼压手示意,掌声才缓慢低了下去。
岳亭渊抱着手,侧着身说:“掌院在仙门可是个传奇人物,院里的弟子一般也都见不着,所以大伙才这般激动。”
他对谁都不服,偏偏提到季折风,言语间好是钦佩,“据说当年国师大人还在问心阁时,从邪祟手中救下掌院。那时他才三四岁,就已经展示出惊人的修炼天赋,不到十岁,就已经能独自下山除妖了。”
“我听我娘说过,季掌院当上掌院时,年纪也才二十有一,当时好几个长老不服,结果么……哼哼,都被打服了。”
岳亭渊挥着拳头,显而易见地兴奋起来。
在他的喋喋不休中,明宵敛了目光:“你这般喜欢季掌院,可是与他相熟么?”
“不啊,我都没同他说过话,只是他的仰慕者之一。”岳亭渊努努嘴,“不信你看,我已经算是很冷静的了。”
明宵冷眼环顾道场,果真,此地对季折风执着痴狂的弟子不在少数,就连看台上的长老也对季折风敬重有加。
看来这些年,季折风的确走了一条扶摇直上的青云路。
若是这条路下面铺的不是息音阁的骸骨,她想必也会与岳亭渊同样迷醉。
毕竟这世上,谁会不喜欢强者呢?
季折风方要落座,道场内倏地腾起一道云幕。
明宵微愣。
道场正中的八卦阵摆有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