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市郊的山林里,一阵骂骂咧咧的争吵声不绝于耳,吵得树洞里的松鼠都用蓬松的大尾巴盖住了耳朵。
“你赶紧放手!再不放开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就不放!有种你动手啊!”
“你这是铁了心不放我下来了!!”
“是!!哎!你别揪我头发!”
白凤顶着被抓成鸟窝的乱发,和闹腾得已经没什么力气的云蔓落脚在了一处隐瞒的湖畔。
“喏,先喝点水。”
“哼!”云蔓接过兜着水的叶卷,边喝水,也不忘用眼刀刮着白凤。
“喂!我好歹救了你啊!态度就不能好点吗?”
要是可以,白凤现在是真想将云蔓扔在这里去接应墨鸦,但想想也知道,要真这么干,就算墨鸦放过他,那个面善心狠的森罗也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
可恶!明知道大家都有危险可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白凤蹲坐在河边,沮丧得像只蔫儿掉的水仙花。
大约是因为同样有珍重之人生死未卜,云蔓对挂念墨鸦的白凤也有些感同身受,放软了情绪安慰道,“放心,萝儿不仅心思缜密,更是珍情重义,墨鸦跟着她绝不会有事。”
“她?她不是珍情重义!她是只珍对你的情!只重对你的义!!”
白凤用力将一块鹅卵石踢得在河面上打了二十几个水漂,不敢苟同地回怼了一句,赌气道,“我们这些人在她眼里和草芥没什么区别!”
“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
后肩处被人轻柔的点了几下,女孩儿特有的软糯嗓音响起。
白凤僵硬着脖子,一动一顿的转头就看见了站在身后歪着头朝他阴阴鬼笑的森罗。
“白凤口无摭拦,森罗姑娘莫怪。”
墨鸦动手在白凤头上雷声大雨点小地敲打了两下,“小孩子不懂事,姑娘大人有大量,别和他计较。”
“同一根草计较?你觉得我很闲?”
森罗握着云蔓冰凉的手,眼圈红红的,情难自禁的啜泣流泪。
担忧、惶恐、委屈……只有在云蔓身边,她才会放纵自己最真实的情绪,才能放心地让自己变得弱小。
用未受伤的左手揽着森罗肩膀,云蔓什么都不问,五指为梳,轻柔地打理着森罗凌乱的发尾。
“已经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云蔓大张的犀利凤眼在黑暗中闪烁着点点泪光,似刀锋出鞘,又如饥饿孤狼,定是要吞了几条人命才能交代。
“此地不宜久留,你身上的伤也耽误不得。”墨鸦不舍地逗留在云蔓身边,踟蹰地提了个中肯的建议。
“你们还是离开吧,去燕国还是楚国都好,别留在韩国。”
“闹出这么大乱子后,就想这么一走了之,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周围的林木中晃过数道鬼影,湖中水面幽灵般出现的船只上,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影伫立在船头,缓缓靠进岸边。
月下蓑衣客——夜幕监视七国的眼睛,只要被这双眼睛盯上,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绝逃不出夜幕的掌心。
墨鸦和白凤见来者不善,立刻围在森罗和云蔓身边,各自捏紧手心的利刃严阵以待。
“你来得正好。”云蔓靠着树坐直上身,“藏青被白亦非抓了,我们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你的计划也是时候该变变了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言语中虽带着不满,但蓑衣客丝毫却没有问责的意思,只是对着云蔓的方向静静地注视……
更准确的来说,他注视的是被云蔓护在怀里的森罗和她那双如同被时光停滞的眼睛。
*
等森罗拿着蓑衣客提供的伤药,仔细处理好云蔓缓慢滴血的伤口。
看着血被慢慢止住,一边戒备的墨鸦和白凤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将剩下的伤药还给坐在树墩上钓鱼的蓑衣客,森罗也顺势站在岸边观看水中绕着鱼饵打转的青鱼。
“天下七分,秦国罗网与夜幕过从甚密,去了无异于自投罗网,韩、赵、魏同出于晋,虽有龃龉,但世代姻亲,也去不得。”
蓑衣客一心二用地回着森罗的问话,可大部分的精力却都在那条试探着撞动饵料的胖鱼身上,随口问道,“楚、燕、齐,小姐想去哪儿?属下安排。”
森罗站到蓑衣客面前,蹲下身,直直平视着他的眼睛,“我问的是藏青。”
“为小姐尽忠他死得其所。”蓑衣客眼睑低垂,目光不辨,“小姐能记住他已是恩荣。”
呵呵呵——
青鱼被笑声惊扰,甩尾在水面上留下一丛波纹,逃之夭夭。
森罗脸上笑意不减,站起身,在蓑衣客身边顾自踱步,“你这话也忒没人情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