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罗姑娘。”
韩非登上乌篷船,对着席间主位上的森罗打了个招呼,在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姑娘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我要的东西……”
森罗侧卧着身,慵懒地接过云蔓送上的茶,放在嘴边抿了一口,“今年的狮峰龙井,九公子也尝尝吧,我一直觉得要论起清冽醇香,它比某些名酒还要更胜一筹。”
“我要的东西姑娘是否也应该兑现了。”没理会森罗明显的打岔,韩非接着之前的话说了下去,故作可怜地沮丧道,“为了佳人,我这次可是将夜幕得罪死了。”
“不过平平姿色,当不得公子口中的佳人。”森罗搁下茶杯,“从公子回到韩国开始,就已经打定主意和夜幕不死不休,就别搞得像是为了我似的。”
看到紫女默默将韩非面前的酒杯调换成了刚煮沸的开水,将他烫得手都甩出残影,自己则事不关己地品着酒……森罗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听妹妹的意思......是已经不打算遵守约定了。”
被森罗的笑声吸引了注意,紫女不疾不徐地转过眼神,偏向突然出现在森罗身侧的卫庄。
“不讲信用,生意可是做不长久的,妹妹跟着翡翠虎多年,还是不要布他的后尘。”
“欧?我怎么不守信用了?”森罗双腿交叠,双手搭在膝盖上,“流沙帮我救出藏青,我让九公子从赌局中获胜,我们之间的约定不就是如此?我也正在为之行动啊。”
森罗看了眼云蔓,后者点点头,将一卷竹简铺到韩非的面前,“请九公子和各位过目。”
“这是!”年纪尚轻的张良惊呼一声。
“这是新郑最近两日的粮价,翡翠虎的资金吞不下这些粮食,只要按照这个趋势降下去,他必输无疑。”森罗抬手将卫庄拿走的茶盏又取了回来,陶醉地品味着茗茶的清香,“如此看来,我也未曾失约。”
“姑娘以一斛一金的粮价售粮......”张良脸色难看,“也太......”
“韩国市面上的粮价已经超过一斛二金了,我折半而售称得上仁至义尽。”完全不理张良,森罗对着云蔓玩笑道,“姐姐以为如何?”
作为一个妹控的好姐姐,云蔓同样报以微笑地称赞道,“我们家萝儿一向心地善良。”
“森罗姑娘,以一斛一金的价格出售粮食,虽说能赢了翡翠虎,但也只是解燃眉之急,长此以往,饿死人是迟早的事......”
“是吗?可是......”森罗悠悠地抬眼,淡淡地看向说话的张良,理所当然地反问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对韩非的方向摊摊手,“赈灾是这位九公子的事,是你们这些公卿士大夫的事,是韩国的事,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小女人来操心。”
“姑娘,此言......”
“九公子!”森罗提高了声调,强硬地打断了张良,看向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韩非,“你打算让这只没断奶的小狐狸耽误我们多少时间?”
“森罗姑娘,藏青现在可还在我们的手上,你现在反水好像不太明智呦~”韩非调笑中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藏青的罪状最多不过削去军功,贬为庶民,这是韩国的法,公子既为法家,又为司寇,以法谋私这种事对你来说等同于亲手摧毁自己的信仰......你有这份自我毁灭的觉悟吗?”
没管沉默相对的韩非,森罗咂了口茶,继续道,“藏青死了,我绝不会放过你,现在手上握着王牌的人是我,粮价今天可以一斛一金,明天自然也可以一斛三金,甚至更高,我倒是无所谓,可公子你呢?”
“你不惜别人的命,那你自己的呢?”鲨齿剑感受到主人的杀气,跃跃欲试地在鞘中铮名作响。
“那卫庄先生呢?”森罗伸手托住下巴,手指疑虑地点着脸颊,“不在乎我的性命,是否也不在乎九公子的生死和那位贵人的心意?”
“姑娘不介意粮价,那就是还有的谈了。”韩非上前分开了两个不要命的家伙,双手捧心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可是一穷二白,希望不要被宰得太狠呐~”
“放心,我不是那种有非分之想的蠢货……我只是想拿回父亲留给我的东西。”
“姑娘的父亲是……?”
“镇南侯陈琳。”
一石激起千层浪,韩非握着茶盏的手一倾,泼湿了袍袖,就连卫庄也眼神顿空了一下。
“十年前殉国的玄灵军统帅,南璃城的主人。”调阅过几乎所有百越旧档的内使张良,难以置信的看着森罗,“怎么可能?”
“那么……”卫庄想起来之前那张被人盗印的南璃城布防图,“你与白亦非之间……杀父之仇。”
森罗趴在蔓儿肩膀上,微微颔首道,“玄灵军和父亲的冤屈我绝不能视而不见。”
卫庄的眼神在看上去心有戚然的森罗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抱着鲨齿剑退到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