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不愿和张良碰面,韩宇一行人没有多留,就借故离开,森罗则是配合着韩千乘表演了一场教科书级的依依惜别。
只不过一转头,就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推开被他们碰过的茶盏。
对比起来,捧着竹简,步履稳健的张良实在赏心悦目。
“殿下为何这般看着良?”
张良放下书卷,余光飘向桌面上用过的茶具。
“刚才四公子和韩千乘来过了。”
说话间,森罗那张含笑带毒的玉容蓦地靠进张良,原本柔和无害的美丽在这种距离下却带着窒息的压迫。
“比起他们,还是子房你看着更顺眼……有兴趣做我的夫婿吗?有了镇南侯的爵位,无论是你还是九公子的抱负,都能实现得容易些。”
玩笑的表情,中肯的建议,让人完全看不出她是否真心实意,这个如蛇一般瑰丽狡诈的女人,会用一切手段去诱惑猎物掉入设下的陷阱,然后贪婪地将骨头都吞吃得一干二净。
“多谢殿下抬爱。”
避开了森罗的触碰,张良礼貌地回礼道,“臣还有事,先行一步。”
随着张良的背影逐渐消失,失去了猎物的毒蛇懒惰地蜷在椅子上,翻看着山水游记上的各种插图。
水皆漂碧,清澈见底的幽潭……
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的深谷……
还有……一笑倾城,珠成玉装的美人,让人感叹自然造物的奇伟。
“四公子的义子,张相国的嫡孙,一个有权,一个有才……你想要哪个?”
拖地的黑紫色裙袂在玉步轻摇间散出妖媚的冷香。
“这个问题还挺难回答的。”
手上翻书的动作一顿,森罗将目光从书上壮丽的远山图上移向侧坐在案头的明珠夫人,挑眉道,“我觉得全都要也很不错。”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被自家表哥看上的小花是个不安常理出牌的,但这样离经叛道的言辞还是让明珠大跌眼镜,险些闪了腰。
“小萝儿……你是活够了吗?”
“夫人有何指教?”
“虽然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
桌案一阵猛烈的晃动,竹简散落各处,尖端被磨得锋利的珠钗贴着脸侧缓缓向下割断了紧贴在喉前的第一粒盘扣。
“这般激怒一个手握重权的男人只会让你万劫不复。”
掀开森罗的领口,浅淡的吻痕在明珠用力的搓弄下变得深红。
“你手里的筹码还是太少,想以小博大而孤注一掷的赌徒是这个名利场里的常客,你知道他们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无论什么下场,在我看来都没什么不好。”
躺在木桌上,森罗倦怠地伸了个懒腰,“一次次押注,不停地加注筹码,胜了自可春风得意,就算输了也该享受将人生挥霍一空的疯狂。”
森罗拔下鬓边的兰花簪,抬手插进了明珠的发髻,欣赏地笑道,“无怨无悔,愿赌服输,这样才不失为一种乐趣。”
放开森罗,将手上的珠钗收入袖子,明珠嗤笑出声,“希望你在输到血本无归的时候还能这么说。”
“诶?原来夫人是因为怕输,就将自己当成筹码,任由侯爷他们摆布的吗?”
面对眼中浮出狠厉的美人,森罗心疼地抚摸着明珠身上那几条设局陷害韩非却白白浪费的伤口。
“很疼吧……”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那些伤自然早就愈合,在上好伤药的加持下,就连痕迹都是淡淡的,估计再过个十天半月,就会玩好如初。
“你在可怜我吗?”
“怎么会呢?我只是在为夫人感到不公而已。”
没有疤痕,也不代表曾经的伤就不存在,受过的痛会一直压在心底……
在沉默中积累,在沉默中爆发,在沉默中灭亡。
“他们一个愚蠢至极的决定,却要让夫人去承担毁灭的风险,可好处却吝啬得半点都不愿与夫人分享。”
森罗眼中略带迷恋和惋惜,声音轻柔而幽深,如同空灵长风吹进了明珠的心扉,惊起一地尘埃。
“他们为了自己的权柄,将年少的您送进了高墙如井的深宫,让您使尽浑身解数去讨好王上……不顾您的任何感受,强迫您按照他们规制的一切行事。”
贴近明珠的耳朵,森罗的声音变得更加冷漠低沉,“宝贵的自由和青春,您为之付出了这么多,又能得到多少?他们败了,你也只是陪葬的众多尸骸中的一个,他们胜了,你也只是被困宫围中的可怜妃嫔……”
“况且……你觉得你真的能活到那一天吗?”
轻轻扭过明珠的脸,让她看向一旁铜镜中的自己。
“再美貌无双,再体贴人意的女人都有衰老的时候,红颜未老恩先断尚且不足为奇,色衰爱弛难道是什么新鲜事?而夜幕只会再捧起来一个更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