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得跟糯米团子一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条干干净净,连灰尘都没有沾上的手帕就横在傅红雪眼前。
他停下脚步,顺着那条手帕,一直看向带着笑意的花花崽。
傅红雪今年已有七岁,他从两岁开始练武,每日除了基本功以外,还要挥刀两万下,也必须要像其他的孩子一样,读书写字不能落。
他住的地方很偏僻,没有任何玩伴,娘亲也不允许他出门与外人接触。
小时候他为了追一只兔子,进到了旁边的山林,撞见了山间一家猎户。
后来娘亲找过来,将那一家人都杀了。
就当着他的面。
“红雪,你要知道你是为了复仇而生,你不能有他们那优柔寡断的感情。娘更不允许你玩物丧志,将仇恨抛在脑后。”
“你看看这些人,他们都是因你而死。”
当天夜里,回到小黑屋,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那一家猎户所有人,他们七窍流血,伸出手要掐着他的脖子,让他还命来。
“是你害了我们。”
“你是个不祥之人,接近你没有好处。”
他在梦中惊恐醒来,想走出房门找娘亲,结果痫病发作,反倒是让娘亲,越发疯癫地摇着他的肩膀,让他速速醒来。
等到他真的再次醒来,娘亲已恢复了漠然,眼神当中带了几丝嫌弃,说他太脏了,让他自己把自己清理干净,再去练刀。
自那以后,傅红雪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朋友。
然而。
看着眼前真挚而灿烂的笑容,傅红雪坚定了五年的信念,又开始有了动摇。
很快,他又恢复了冷清。
眼前这个叫花花的弟弟,今年不过才四岁,他哪里知道自己的疯病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又哪里知道他这个不详的人,无论去到什么地方,带来的都只有血光之灾,而不会有任何幸运。
他长得白白净净,满脸都是没有忧愁的笑颜,这样的小孩子,就该在蓝天白云之下,和自己的小伙伴无忧无愁地玩。
会有很多人喜欢他,想要照顾他,和他一起玩。
他应该离他远远的,最好再也不要见他。
傅红雪面无表情地想着这些事情,左脚往侧面一动,直接越过花花崽,朝着东北方向,一步一步慢慢走去。
花花崽将自己的手帕握紧,跟了上去。
“你放心,这个帕子我没有用过,很干净的。”花花崽从自己的小挎包里面掏啊掏,又掏出几条干净的手帕来,“还是你不喜欢这个颜色?我还有其他颜色的手帕,你想要哪一条?”
傅红雪的眼睛,没有落到花花崽身上,而是落在远远的地方。
不管对方怎么喊他,他始终不再说话。
凌沄潇慢慢悠悠跟上,看花花崽锲而不舍,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让对方再说一句话。
花花崽终于停下了脚步,目送傅红雪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回头看向自家夫子:“夫子,你说他不理我,是因为我看见了他发病的样子,他觉得不好意思吗?”
就像他小时候尿了裤子一样,娘亲过来帮他收拾的时候,他就特别不好意思。
他思索着,要不先让傅红雪冷静一会,他就慢慢跟在他背后,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再去试试找他说话。
凌沄潇:“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横竖她匀了一整天出来,此时距离傅红雪家也不远了,浪费一两个时辰也没关系。
花花崽打定了主意,便落在后头,没有跟上去。
傅红雪一直不曾回头,自然也就不知道花花崽还在他背后远远跟着。
他只是脚步微顿,心想,这样才对,他就应该离他远远的,便继续往前走。
一路走到山谷前,看见熟悉的植被,傅红雪才知道,原来出了山谷,只要穿过一片树林,就有刚才那样热闹的小镇子。
他在这里住了七年,从来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会是这样的。
不过,相比对外界的感慨,他还是比较关心娘亲的近况如何。
一想到娘亲,傅红雪那不急不慢的脚步都变了,完全顾不得自己跛脚,半是走半是跳地跑回那黑黝黝的小木屋去。
他把门推开,主动开口喊了一声:“娘。”
身穿黑色袍子的女人,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去。
当看清楚把门推开的人,竟然是消失了几个月的傅红雪时,她那惊讶的眼神沉下来,开始兴师问罪。
“这么些天来,你跑哪里去了。”
她的眼里没有关心,反倒是带上了几丝戒备。
傅红雪收回推开门的手,立在原地,抿着苍白的唇。
“我被一个叫血刀门的大和尚掳走了。”他着急地解释,“我一直想要回来,可是我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