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近日在江南买了一座楼,楼里楼外摆满了各色鲜花。
这一日,他早早出门挑选新的花种,归来的时候却发现花丛里藏了一把琴。
或许是谁遗落的。
他这么想着,把手里的花种放到桌上去,弯腰把琴抱了起来,爱惜地掏出怀里的手帕,将琴上沾惹的灰尘擦去。
琴身通体黑色,又隐隐有些墨绿藤蔓的模样缠绕着,十分像是传说中的“绿绮”。
作为一个爱琴的人,花满楼心中大喜,转身跑进房间拿了松油和松香粉出来,细细抹过有些干裂的琴。
他将琴保养好,信手弹奏一曲《春江花月夜》,才把琴放进盒子里,搁到寝室去放好。
做好这些东西以后,他写了一张告示张贴到门外,寻找丢失此琴的人,才徐步走去厨房做饭。
花满楼并不知道,在自己离开以后,寝室里面的琴,变成一个穿着墨绿衣裳的少女。她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自己通红的脸蛋轻轻拍打,好像这样就可以把脸上的红云赶走。
少女名叫漆雕竹,乃异界琴妖,她为了逃脱魔王的掌控,主动坠落深渊,想要从死路里面寻一条生路出来。
没想到被深渊罡风一刮,就晕了过去,再睁开眼就来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身无法力,虚弱得很,直接就化成原形。
没想到会被一个凡人发现,还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
想到这件事情,漆雕竹的脸就通红得不像话,再也没有办法在这个地方待下去。
她提起裙摆就要离开,结果就像她刚来到异世,想要离开这座楼的时候一样,一出门就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灵气流动,根本没有办法维持原形。
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以后,漆雕竹连站都站不稳,短促痛叫一声以后,好像被一股无形的气流冲撞了一样,整个人往屋子里面弹去,直直撞到桌子上,和花种撒落一地。
异常的动静,引来听力格外出众的花满楼。
他直接施展轻功从厨房过来,不过片刻就落在了大堂里,伸手扶起漆雕竹:“姑娘,你没事吧?”
揉着自己手腕的漆雕竹闻到一股淡雅的香味,以及缠绕在香味之间,游丝一样浅的灵力。
灵力!
她抬起眼眸,对上了花满楼带着担忧的眼睛。
温雅君子已是青年,一双眼睛却如同儿时那样,清澈又明亮,充满着生气勃勃的活力。
可是对方最惹眼的却不是样貌或者明亮眼眸,而是他令人感到温和亲近的通身气质,好似一汪温度刚刚好的泉水,不冷也不热,让人连毛孔都舒展起来。
没有人会对这样一个人有防备,也没有人会拒绝与这样一个人安静呆上一段时间,哪怕只是简简单单坐在一起做自己的事情。
花满楼看清楚漆雕竹的模样,也愣了一下。
搀扶的姑娘皮肤白皙,在墨绿衣裳的衬托之下,比剥了蛋壳的鸡蛋还要白几分。
对方或许称不上绝美,但却是可爱精致的、灵动的,梳着的两条油亮大辫子两侧,坠着青绿黄三色丝绦。
门外的风一吹,就调皮地跑到姑娘的鼻子上,让对方轻轻皱了一下鼻子,灵动的大眼睛咕噜转一圈,露出些许懊恼的模样,伸出手指将它勾走。
“姑娘的手受伤了?”
奇怪。
他出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听到有人在附近,更加没有看到有人逃跑的背影。
大概是他现在还学艺不精。
漆雕竹把自己的手背翻过来,才发现自己手臂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肯定是罡风刮的。
她不在意地把手垂下撑着,准备将自己撑起来,脑子里全是怎么顺理成章留在这里,想办法从对方身上吸一点灵气。
保证不贪多,只要一点点,能够让她维持住原形就好。
手上还没有用力,她就发现自己身体腾空,被人托着手肘拉起来。
对方用力十分奇妙,动作是斯文有礼的,甚至考虑到了男女大防,并没有十分亲密,可她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拉扯自己,就轻飘飘地起来了。
——这是个大好人。
脑子里下意识就冒出这么个念头来。
漆雕竹顺着对方的力度,坐到旁边的凳子上,看对方给她斟了茶,拿出药箱来,替她包扎好那根本就不会轻易好起来的伤口。
大好人替她处理完伤口以后,又忙活着收拾花种。
她捧着茶,思索了许久,才试探着开口:“那个……我可以在你这里借宿一段日子吗?”她见蹲在地上收拾花种的君子抬头看来,赶忙提着裙摆蹲下去帮他收拾,“你放心,我不会白吃白喝,我什么都能干。”
扫地烧饭也不是不行。
花满楼失笑,将装花种的袋子口重新系起来,挂到墙壁上。
“姑